联合国安理会通过对朝制裁案后
丹东比北京更受人瞩目
此处在媒体报道的暴风雨前夜
巨大经济打击之外还有什么
笔者在当地深入观察了九天八夜
■朝鲜族K某的对朝贸易办公室
韩国政府于3月8日公布了对朝单方制裁提案，当天下午4点30分，我们来到了中国辽宁省丹东火车站。同一时间，来自平壤的国际列车正停在另一轨道。该列车早晨从平壤出发，行驶200公里，在太阳下山前，列车到达丹东。窗户遮着白色的窗帘，又因为距离太远，因此看不清列车内部。当天，韩国政府宣布扩大对朝金融制裁范围、加强朝鲜相关海运管制、强化朝鲜相关进出口管制，以及引导国民尽量不出入朝鲜饭店等盈利设施。
在低沉的火车轰鸣声和听不懂的陌生语言中，我们混在中国人的人潮中，经地下通道走向丹东站检票口。在这里看到用韩语宣传中朝（中国-朝鲜）博览会的广告牌。匆匆一瞥广告牌的人们国籍各不相同，韩国、朝鲜、中国国籍的朝鲜族，以及拥有中国国籍，但不能享受社会福利、没有户口的朝鲜华侨。
丹东站前，延边出身的朝鲜族对朝企业家Ｋ某（50来岁）正在等着我们。“来啦？”，我们决定在9天8夜的日程中，安排几天时间去K某的对朝贸易办公室和工厂看看。K某是姜博士的线人（信息提供者）。在乘坐K某的车向其对朝贸易办公室出发的路上，姜博士说，“丹东是一个很像洋葱的城市，怎么剥都能看到新的一层，如果不进到里面去是看不到的”。K某的办公室里挂着朝鲜和韩国的日历，中国和韩国的时差是一个小时，朝鲜与中国和韩国各有30分钟的时差。K某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K某：今天平壤的货都到了，呼~
姜柱源：韩国报纸上说货进不来的啊？
K某：什么进不来？都能进来。虽然现在很敏感，韩国国家情报院来丹东调查，打算把韩国（通过第三国家接收朝鲜产商品的）承包商都清扫了。韩国国家情报院和CIA（美国中央情报局）应该都会进行一次大清扫。韩国国家情报院对平壤企业都很了解，之前调查过原产地。
姜博士将从韩国买来可养身祛病的烹饪书递给K某。这本书是得了疑难杂病的朝鲜官员拜托K某购买的。K某的办公室有一面墙满满都是书。如果说书柜可以体现出一个人的思想，他的书已经从理念的这边跑到了那边。《总统的时间》（前总统李明博著）、《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法规集-对外经济领域》、《富裕的中国，贫穷的中国人》、《文在寅的命运》、《安哲秀的想法》……
K某说道，“有（朝鲜）人专门来我这儿借书看。一直给我写书目。还有的人要韩国出版的书《post金正日》，拿走看了一个月”。从他书柜借走书的人是朝鲜派驻丹东的人员等。“来到丹东的朝鲜人都很喜欢韩国的产品，特别是电视剧，是韩流的开始，也很容易受到欢迎。首先语言相通，来到我们办公室的（朝鲜人）OOO今天就在网上看了昨天播的韩国电视剧”。
■联合国制裁的经济效力
中国和朝鲜两国的贸易呈现日益增长的趋势。大韩贸易投资振兴公社（KOTRA）的《朝鲜对外贸易动向统计资料》显示，朝鲜贸易正在急速呈现向中国依赖的趋势。对中国的依赖度从2004年的48.5%增加至2009年的79%，2011年增至89%。2012年，朝鲜对外贸易总额中有88%（68亿美元）来自中国。朝鲜贸易公司通过除银行外，现货交易、现金、非法交易等多种方式进行贸易，因此可推断交易额要远高于中国海关公布的数据。甚至很难推断，统计的贸易额和非公开的贸易总额哪个更多。进口和出口的统计，打破了对朝鲜是一个只靠援助的国家的偏见。朝鲜对中国出口额为22.79亿美元（46.4%），进口额为26.3亿美元（53.6%）。
丹东是中朝贸易的重要基地。熟谙中朝关系的韩国外交部当局人士表示，“中-朝交易总量的60%以上来自于在地理上相近的东北三省，这其中的60%以上又来自于丹东”。
K某说道，“你看下办公室里丹东的公司名录，一共有5800多个。再仔细看的话，有一半以上是和朝鲜有关的企业。假设是3000个，每个公司的职员是3~8人，那么就有2万人。这些人如果要进口一个产品，需要经过相关的人、物流、海关……等六七个交易程序。完成这些交易需要工作人员，再加上来新义州旅游的人，丹东30万人口有一半在靠着那边生活，那边也依赖着丹东”。
2013年后，每年有18万余名朝鲜人来访中国。这其中还不包括非法滞留的劳动人员等。在丹东，可以经常遇到不是脱北者的朝鲜人。在没有多少韩国人的L商务酒店的早餐食堂、电梯里、1层前台，随处可以见到朝鲜人。姜博士和我替他们按下电梯层数按钮，帮他们提放在地上的行李（在火车站，朝鲜人的行李也很多），还和他们聊了聊天气。
中朝两国的贸易会随着核试验以及联合国和韩国的对朝制裁而冻结吗？正如媒体所报道的，“丹东对朝鲜依赖很严重，以前丹东市长全都是亲朝的，和朝鲜很亲近。听说招待韩国来的重要人员也要看朝鲜的脸色。但是，好像是去年，成为市长和市委书记的两人都是亲韩派。因为习近平上台之后，中韩关系变好，习近平的人脉也扩至地方上。所以去年，韩国领事馆和丹东市政府首次举行了中韩友好夜活动。东北三省的其他地区之前都举行过了”（韩国对朝企业家L某）。
中朝贸易统计显示，联合国制裁的影响很小。2013年，韩国开发研究院研究员李锡（音）的《中朝贸易的决定因素：贸易统计和调查数据分析》报告书显示，联合国制裁对朝鲜的中国出口的影响比进口更大，但这一效果是暂时的，只在制裁后的第1、2季度有效。2011年，朝鲜进行第三轮核试验，联合国安理会通过了第2094号决议，但当时中朝贸易额达到了最高纪录。也有人预测称，与韩国维持友好关系的习近平主席将就第四轮核试验对朝鲜进行坚决制裁。但持相反意见的人更多。韩国开发研究院研究委员李宗圭(音)在《朝鲜的对外贸易：2015年评价与展望》中指出，“联合国安理会虽然在推动决议的执行，但中国经济未实现保七，即7%的增长率，以东北三省为中心的地区经济萎缩将加重政府的负担”。（未完待续）
朴有利 记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