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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稿】韩朝对抗时代的新统一论

7月28日上午,在政府首尔办公楼统一部记者室,统一部次官文胜铉发表了大幅缩减统一部组织和人力的方案。 (图片来源:李制勋 记者)

金炼铁 韩国前统一部长官 仁济大学教授

金炼铁 韩国前统一部长官 仁济大学教授

韩朝现在均没有想要统一的迹象了。今年7月,现代集团会长玄贞恩向韩国统一部申请访朝时,朝鲜外务省出面直接予以“拒绝”。朝鲜“祖国和平统一委员会”在2019年8月宣布“中断韩朝对话”之后处于暂停运营的状态,委员长一职也长期处于空缺状态。尹锡悦政府的统一部也是如此。通过人事和组织改编,实际上已经着手废除统一部。“统一”之路正在消失。

在韩国(朝鲜)战争结束后的70年的岁月里,长期出现这种“对话缺失”的局面尚属首次。此前,韩朝双方对话中断时间最长的一次是1980年8月至1984年4月,共计约3年零8个月。而本次对话中断起始于2018年12月韩朝体育部门的最后一次会谈,之后韩朝之间的公开对话已经中断了4年零8个月之久,而且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也不会有重启对话的可能性。总有一天韩朝之间应该会重启私下的对话,但如果没有公开对话,那种私下的对话也无法持续下去。笔者认为,那种不通过统一部进行公开对话,而是通过情报部门进行非公开对话的方式是一种时代的错误。

金正恩体制中“统一趋势”的消失反映了韩朝关系的恶化。如果说,金正日体制强调民族的概念,那么金正恩体制则强调了国家的概念。在金正恩体制下普及凸显国家的歌曲,塑造国家象征,强调国家体育,这种“国家第一主义”与统一论相冲突。随着韩朝关系恶化,在朝鲜人们不再谈论作为统一论的民族。诸如“我们民族之间”这样的话也已经好久没有出现了。

朝鲜的统一方案从传统的高丽联邦制,到1991年的“宽松的联邦制”,再到2000年韩朝首脑会谈提到的“初级阶段的联邦制”,不断发生变化。从其他分裂国家的案例来看,国力较弱的一方大体上主张联合或低层次的联邦制,国力较强的一方主张统合水平较高的联邦制。弱者因为存在被吸收统一的危险,所以提高门槛,而强者则因为存在吸收统一的自信而降低统合的门槛。由于韩朝国力之差过于悬殊,朝鲜从联邦制转向接近联合制的统一方案,因此最近很少提及统一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与此相比,韩国保守派主张联邦制虽然显得很正常,但遗憾的是,他们的认识仅仅停留在20世纪50年代的水平。

一直以来,保守派经常在韩国国内政治上恶意利用关于统一的讨论。朴正熙政府将7•4韩朝共同声明作为推进维新体制改革的背景,金泳三政府将对朝政策作为凝聚保守派的机会。继李明博政府之后,尹锡悦政府用“吸收统一论”的理念填补对朝敌对政策造成的空白。与吸收统一理念不同的是,对抗政策反而证明了韩朝两个国家的存在。这是理念和现实的矛盾,剩下的是在国内政治上恶意利用统一问题。

随着对抗时代的延长,韩朝是两个国家的论调出现了。那么韩朝作为相邻的两个独立国家生存下去,问题就能被解决吗?韩朝关系很难看做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外交关系,主要是因为作为同一民族的内部关系的特殊性。从这一点来看,1991年韩朝基本协议中将韩朝关系定性为“统一过程中的临时特殊关系”,这一规定仍然有效。这里所提到的“特殊关系”蕴含了双重含义,即:“两个国家”的现实性和“一个民族”的使命性。这两层含义之间的平衡点是新统一论的核心内容。

德国案例是有启示意义的。1973年,巴伐利亚州政府起诉《1972年东西德基本条约》违反了《基本法》中明示的统一使命条款,西德联邦宪法法院判决该条约“在性质上是国际法条约但内容上是内在关系”,“没有违反重新统一的使命”。这一判决是考虑到分裂国家的特殊双重性。赫尔穆特•科尔总理在1982年的就职演说中宣布“德国有两个国家,但有一个民族”,这也是发挥了临时协定的智慧。

虽然民族主义统一论失去了说服力,但两个国家论并不能成为替代方案。如果不克服分裂,两个国家的关系能实现正常化吗?解放和分裂以及战争和战后秩序并不是韩朝双边关系,而是由国际力量在韩半岛的冲突和合作而决定的,如果否定了同一民族的内部关系的特殊性,那么还能够维持对韩半岛命运的独立决定权吗?废除统一部,统一的使命并不会消失,同样,即使忘记了分裂的现实,分裂体制也不会消失。

韩語原文: https://www.hani.co.kr/arti/opinion/column/110416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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