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越号惨案牺牲者高宇宰父亲高永焕
全南珍岛迎来世越号5周年，当地山樱花正在无声呐喊。彭木港路口处，成千上万的樱花花瓣如飞雪般漫天飘舞。人们日渐遗忘的“那天春天”的悲伤似乎只有樱花还记忆犹新。
4月12日，记者在珍岛彭木港见到了高永焕（音，51岁），他说“樱花绽放时让我很难受，因此哪怕有事我也只在晚上出去”。高永焕是檀园高中2年级8班宇宰（音）的爸爸。儿子离家5天、惨案发生4天后归来时成了冰冷的尸体，而父亲离家暂住在彭木港已经是第5个年头了。“每到周末就有30-40个人来此。我会带他们到焚香所，大家一起喝杯咖啡。如果连我也离开的话，恐怕就没有人会来了。惨案初期来到这里的4只珍岛犬也得有人照顾。”因此高永焕5年间从未离开过这里。
平日里人少，高永焕常会用来制作世越号缎带。为了忘记伤痛，至今如同修行般制作的木头缎带已经有一万个左右了。一部分被他分发了出去，为的是“请记住世越号”，另一部分则被卖给了艺术市场。
高永焕是304名遗属中至今还留守在彭木港的最后一人。惨案发生后，港口挤满了人流和帐篷，如今只剩下了焚香所、会议室、餐厅、教堂等4个高耸的集装箱。防波堤内侧的大海也被填满了一半，风景已经不同往日了。观看了珍岛港工程的他去年呼吁不要对彭木港如此放置不管后，随即获得了154家团体和8千多名国民的支持。“国民密切关注彭木港现场多达一千余天，这里凝聚了家属的思念和国民的等待。不能让象征世越号惨案的彭木港消失得无影无踪。”
也有人对此感到不满。有人批评称，“请履行船体打捞后进行清空的承诺”。高永焕说：“并不是要将现场原封不动地保留下来，而是建议打造一个20-30坪的小型记录馆。使得地区形象恶化的说法不过是强词夺理，60%的居民都同意将世越号船体带到珍岛。”
在其他牺牲者的遗像都被撤走的焚香所内，高永焕仍将儿子的照片放在这里，并且一天不落地来此抚摸眉眼和善的儿子的脸庞。“宇宰手艺很好，曾在机器人社团创作出新颖的作品并参加了作品征集大赛，可能是像了我这个电子专业的爸爸了。”夸耀着儿子的他第一次露出了一个朦胧的微笑。
高永焕听到事故消息后，在2014年4月16日下午急忙飞奔至彭木港，并从当晚开始一连几天没有合眼。儿子在20日回来了，一个月前买给儿子的手机和充电器从口袋中掉了出来。
葬礼结束当天，高永焕再次崩溃。因为他看见了在惨案发生第二天的17日，儿子拍下后发给前辈的照片。照片中儿子模样怪异的脚指清晰可见，穿着救生衣的其他孩子也出现在照片里。“宇宰在船里生存了一天，我简直要发疯了，特别想大喊出来，‘究竟做了什么’。”
高永焕之前就曾因为事故留下过创伤。在首尔生活的爷爷2012年6月11日在公寓阳台上侍弄花草时摔下了楼。他说爷爷没等到自己去医院看他就去世了。“连续失去两人让我感觉精神恍惚。我开始想，这算什么国家，如果世道不变，牺牲必然不断上演。”
伤心的他想要从酒中寻找安慰，但是怒火难平。回到单位工作也不得心应手，每到酒席上就提世越号也让别人深感不便。当年10月，高永焕就整理好周围，搬到了彭木港。“我想履行一起等待的承诺，似乎儿子会突然活着回来一样，待在彭木心里反而平静了下来。”
当时彭木港有失踪者家属们在此生活。然而连率先找到尸体的遗属也不发一言，高永焕每天很安静。遗属说要制定特别法并在光化门剃头，他也在彭木港灯塔前剃了头。2017年4月世越号船体被打捞起后停放在了木浦新港，彭木港随之淡出了人们关注的视野。居民们偶尔会给独自留下的他送去蔬菜或生鱼片给予安慰。生活在彭木港并非没有难过的时候。高永焕往往会避开周围常见的樱花和偏口鱼。樱花会让他想起和宇宰的分离，而偏口鱼则是宇宰喜欢的海鲜。
高永焕说，惨案发生5年间，社会没有多少改变，但是自己却变得认不出来了。“上了20多年的班，为了糊口而苦苦挣扎，结果回头发现钱并不是最重要的。宇宰离开后，我得到了太多人的帮助。我想要从现在开始回报他人，哪怕只有一点点。2年前为了帮助残疾人，我还取得了活动辅助人资格证。”
珍岛/安官玉 记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