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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成熟的民主主义是如何制定安全战略的?

当地时间14日,在德国柏林举行的记者会上,德国总理奥拉夫·朔尔茨同联邦政府成员财政部长克里斯蒂安·林德纳、外交部长安娜莱娜·贝尔伯克、国防部长鲍里斯·皮斯托留斯、内政部长南希·费泽拿着当天发布的国家安全战略文件拍照。(图片来源:路透社 韩联社)

文正仁 延世大学名誉特聘教授 总统统一外交安保特别助理

文正仁 延世大学名誉教授

上周笔者应弗里德里希•艾伯特基金会的邀请访问了德国。访问团由东盟国家两名、印度和巴基斯坦各一名,以及笔者在内五人组成,能够与德国政界领导人、外交安全领域高级官员、智库研究人员、新闻工作者等各种人士进行集中讨论,讨论主题是德国的对华战略。

我们所认识的德国是一个理性、系统、周密的国家,但本次讨论内容却很混乱。德国领导层人士对中国的认识多种多样,在处理方式上也存在很大差异,6月15日德国政府首次发表的国家安全战略报告体现出这一点。报告将中国定义为伙伴、竞争者和制度性对手三种身份,对中国友好的势力倾向于将中国视为伙伴,敌对势力倾向于将中国视为制度性对手,中间势力倾向于将中国视为竞争者。更有趣的是,在此次报告中没有包含对华战略的具体内容的情况下,决定日后另行采纳报告。这表明,德国在中国问题上也很难达成政治协议。

首先是经济政策。德国似乎与美国将中国从资本主义分工秩序中驱逐出去的脱钩(decoupling)战略在一定程度上划清了界限。但与执政的社民党组成联合政府的绿党党首兼外交部长安娜莱娜•贝尔伯克以人权问题为由,强烈提议对中国去风险(de-risking),主张从风险较高的经济领域开始“去中国化”,基本上与“脱钩”没有太大区别。

相反,包括奥拉夫•朔尔茨在内的社民党谨慎派则提出多元化(diversation)作为替代方案。也就是说,在继续现有对华贸易和投资的同时,通过多元化减少对中国的依赖度。其他联合政府伙伴自民党和德国商界代表主张,应基于政经分离原则,维持对中国的投资和贸易。德国的出口比重仅占德国国内生产总值(GDP)的35%,而且其中65%集中在欧洲市场,中国的比重不到10%,因此问题不大。这表明,在德国,在与中国问题相关的价值和国家利益外交之间也存在矛盾。

对于为牵制中国而扩大北大西洋公约组织(NATO)外延的问题,也众说纷纭。德国外交部、国防部官员和北大西洋同盟派议员提出意见称,应与美国步调一致,在军事上参与印度和太平洋战略。也就是说,在南海和海路安全、台湾海峡危机中,不能只采取旁观者的姿态。但构成社民党核心的实用主义者、维利•勃兰特的东方政策继承论者和和平主义者都对此持怀疑态度。也就是说,德国的能力和意志有限,不足以将力量投射到印太地区。

对于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他们达成一致意见称,这是对领土、主权和国际法的严重蹂躏,是对欧洲安全和和平的重大威胁,堂堂正正地对抗是对乌克兰的全力支持。但是在对中国的作用上,他们的反应却不同。基民盟和绿党人士以中国提出的12项乌克兰和平方案中没有提及领土问题为由持怀疑态度,但部分社民党人士认为,单方面拒绝中国的仲裁案很有负担,因此有必要慎重处理。例如,这种情况很有可能成为中国加入俄罗斯阵营的契机。

关于如何应对乌克兰局势、气候变化以及美中对抗格局引发的“时代转型”(Zeitenwende)课题,意见也各不相同。有强调北大西洋公约和人权的强硬派,也有提倡和平、“贸易促改变”(Wandel durch Handel)和多边主义的温和派,拥护欧洲主义的欧洲联邦派。令人惊讶的是,在这种百家争鸣的格局下,德国领导人仍在耐心地试图达成政治协议。

从这个意义上说,奥拉夫•朔尔茨慎重而务实的领导力更加突出。在对中国表达态度的同时,又以低调的姿态接受和折中各种政派的意见,这就是制定外交安全政策的智慧和经验,这才是成熟的民主主义的本来面目。对于正在以完全不同的方式对待同一个苦恼的韩国来说,其意义非常深远。

韩語原文: https://www.hani.co.kr/arti/opinion/column/109739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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