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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如何看待韩国人前所未有的亲美化?

登录 : 2023-05-17 10:21

图片来源:金大中(音)插画师

朴露子 挪威奥斯陆大学韩国学教授

朴露子 挪威奥斯陆大学韩国学教授

新自由主义时代的韩国有着“世界第一”“世界最低”“世界最差”等多个标签。最具代表性的是,在富有国家中,非正式职工数(占所有工薪劳动者约37%)最多的国家是韩国,老人贫困率(37.6%)最高的国家也是韩国。总和生育率(0.78)是世界最低的,自杀率则(每10万人中有23.6人)是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成员国中最高的。

韩国的多个“世界第一”中也有一个关于市民对外认识的统计。即,对美国的好感。在韩国,回答“对美国有好感”的应答者占89%,在亚洲居首位,在世界上仅次于波兰(91%)。(数据来自于美国皮尤研究中心的“2022全球态度调查”)美国的长期盟国以色列和日本对美国的好感度也分别高达83%和70%,但也不及韩国爆发性的“我爱美国”。

这种“对美国的绝对好感”在历史上是非常新的现象。因为与美国的关系过于亲近,对美国的反感在这种不对称之下会演变成“反美”,因此对关系设定的负担感才接近“正常”。对李明博政权的屈从、仓促的对美外交的排斥感演变成烛光抗争仅是15年前的事。 虽然对美、对日盲从成为本届政府的家常便饭,但国民对此的抵抗却很难像当时那样激烈。像过去一样的“反美”早已消失,就连对亲美一边倒的外交的合理批评也不容易奏效,这就是最近的世态。那么,让韩国人成为世界最优秀的“模范亲美主义者”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第一,作为世界范围内的富有国家韩国,国民有着新集体自我意识。据统计,韩国作为高收入社会,却并没有减轻高物价、高油价、高利息“新三高”现象给民众带来的痛苦。但无论个人生活多么艰难,连受苦的平民也确认了韩国在世界食物链中所占据的绝对不低的地位。虽然包括欧美地区高学历者在内的外国人口也在持续增加,但新冠疫情结束一年内,国外游客人数接近3000万人。 像欧洲的发达国家一样,韩国也成了包括平民在内,有一半以上国民经常出国旅游的国家。 从“穷弱国”到世界史上罕见的“富有国家”,肯定认可保障其位置的现有世界秩序,并自然而然地培养出遵守这一秩序的集体意识。 美国的霸权是现有秩序的象征,因此韩国人对美国霸权的态度也可能与过去不同。

对朝鲜和统一意识的大转变也可以解释为“富有国家的逻辑”。多数韩国人认为,朝鲜在目前的世界秩序中暂时无法加入“富有国家”的行列,因此,61%的二三十岁年轻人认为“没有必要统一”。 对他们来说,美国是守护他们财富和地位的警察,相反,朝鲜则是威胁财富和地位或不知何时会乞讨钱财的麻烦和负担的“贫穷亲戚”。朝鲜媒体虽然想用“血浓于水”来呼吁同胞意识,但在新自由主义韩国,比“血”更重要的是“钱”。

第二,韩国人在与美国展开地缘政治对立的全球“挑战势力”中找不到特别的魅力点。 很多韩国人认为“美国再怎么有问题,还是比中俄好”。

第三,韩国的媒体正在努力煽动对经济大国中国的竞争意识。 韩国和中国在形成地区分工结构的同时,在很多成品品种的世界市场上展开竞争。除了半导体之外,韩国企业几乎没有剩下具有相对技术优势的主要产品,在这种情况下,韩国媒体比起“分工”,更偏向、戏剧性地强调“竞争” 。其结果,对接近“世界第一”的中国感到厌恶的同时,对与中国对立的美国的好感也在持续增加。

这些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韩国史无前例的亲美化,从某种角度看,是难以挽回的长期倾向。虽然不如韩国,但认为受益于现有世界秩序的人较多的欧洲国家,对美国的好感度也达到60%左右。对中国模式的反感和对中国的竞争意识短期内也将成为常数,而不是变数。再加上韩国的保守媒体们露骨地偏向于单方面的报道态度,正在制造厌中、反朝、亲美的“泡沫”。

问题是,这种长期的亲美化和保守化实际上会导致亲美一边倒的对外政策或统一政策被放弃,在中美对立的情况下,永久维持征兵制等军事主义的深化,甚至在中美武力矛盾时,美国施压要求介入的危险性很大。媒体应该警惕在地缘政治矛盾的一边无条件忠诚并“孤注一掷”的态度,但在韩国,这样的媒体只有少数。

美国的邻国、友邦加拿大没有参与2003年美国对伊拉克的进攻。德国和法国虽然也是美国的友邦和同盟国,但不顾中美矛盾的尖锐化,果断访问北京开展首脑外交等,表现出了与美国截然不同的对华态度。 韩国最终也应该以韩半岛和平和国家利益为基础展开对美外交,而不是“盲从”。 为此,首先要消除保守媒体制造的过度的亲美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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