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合弘之律师主导首起停止排放核污染水诉讼
“请东京电力公司兑现与渔民的承诺”
2023年9月8日，日本民众提起诉讼，要求停止福岛第一核电站核污水排海行为，原告包括福岛县、宫城县居民等150余名日本民众。当天，原告向福岛地方法院提交了针对日本政府和东京电力的诉状。原告认为，核污水排放使其平静生活的权利受到侵害，渔民难以恢复生计。要求日本原子能规制委员会取消东京电力的核污水排放计划，撤回设备调查合格的判定，同时要求东京电力停止排放污水。
■渔民提出集体诉讼的原因
自8月24日东京电力公司向海洋排放核污水以来，这是日本国内首次提起诉讼要求停止核污水排放。有预测称，其他地区居民也将进行追加诉讼。9月1日，《韩民族21》对主导该诉讼的河合弘之(79岁)律师进行了视频采访。河合弘之是日本呼吁去核的代表性律师，福岛核电站事故发生后，河合弘之发起了“通过裁决废除所有核电站”运动，同时还制作了纪录片《核电站与日本》(2014)，并引导法院作出了禁止重启高滨核电站的决定。
■提起诉讼的背景和宗旨
“包括福岛县民和渔民在内，大部分日本人都反对排放核污水。但由于日本政府在过去多年间积极开展活动，‘核污水安全神话’广为流传。虽然情况艰难，但有些民众认为必须阻止日本向海洋排放核污水，于是他们提出了委托。日本渔业工会内部 管控严格，渔民很难发声进行反对。一些渔民和水产销售业人员鼓起勇气，拉开了起诉的序幕。
——在这一过程中并未广泛集结原告。
“只有以渔民和水产行业人员等直接受害者为中心，胜诉的概率才会增加。如果证据不充分，很有可能会败诉。因此，我从3名利益相关方(渔民和水产行业人员)为出发点，同时联合了福岛县和(相邻)宫城县的民众。这是利害关系方和日本民众共同提起的诉讼。”
——把2015年东京电力公司向福岛县渔业协会联合会作出的承诺作为问题点。
“2015年日本曾两次发生核泄漏事件。当年8月，东京电力公司社长广濑直美向福岛县渔业协会联合会递交了答辩书，在答辩书中表示了歉意并请求原谅。当时联合会要求东京电力公司‘绝不能在未征得渔民和日本民众理解的情况下向海洋排放核污水’，对此东京电力公司也给出了积极答复。东京电力公司表示：‘在未征得相关人员理解的情况下，不会对核污染水进行任何处置，多核素去除设备(ALPS)处理的核污水会保存在发电站场地内的水箱中。’从法律上看，这可以看作是对第三人具有效力的合同(参考日本民法第537条)。也就是说，甲方(东京电力公司)和乙方(福岛县渔业协会联合会)之间成立的合同对第三人丙方也成立，即使是为了丙方，甲方也必须遵守约定。在这里，丙方既是当地居民，也包括从事水产行业的民众。日本民法规定，虽然丙方不是合同当事人，但其也合法享有权利。韩国法律中应该也有这条规定。”
■为了让人们认为废炉计划是可以实现的
——除了排海，处理核污水的方法还有很多种。日本政府为何要这样做？
“我们也非常好奇，但却琢磨不出合理的理由，我们可以罗列出无数条不能向海洋排放核污水的理由。再怎么考虑，我还是无法给出答案，也猜测不到日本政府究竟为何要这样做。日本政府的意思是，目前(储水罐)已经无处可放，亟需找到可以放置有核燃料碎片的安全壳的空间。但并非真的无处放置，发电站场内有空地，发电场附近也有大面积的空地可以建设中间储存设施，那里完全可以长期保存核污水。但日本政府却只是无力辩解道无法增设新的储水罐。按照政府所说，核燃料碎片无法被取出，即使再过几十年也不可能。如果日本政府承认这是不可能的，就等于向外界宣告了福岛情况的严重性。所以一直把废炉计划当做是可能实现的事来说，表示没有多余空间。”
——部分人认为，日本六所村的核废料再处理设施将于2024年启动，因此日本政府才不得不向海洋排放核污水。据说该设施排放的氚量是福岛30年核污水排放量的15倍。
“虽然确实存在这种可能性，但我认为这是一个飞跃发展。日本政府没有那么聪明，向海洋排放核污水的最主要目的似乎是想销毁核电站事故的证据，这样政府就可以在40年后将该处洗白为未发生过问题的地方。即‘日本政府克服困难’、‘重新成为干净的土地’、‘成功进行废炉’。为此日本政府从几年前就开始编故事并进行宣传。要做到这一点，就不能留下污水罐。六所村核废料再处理设施的启动过程持续了20年，2024年启动的说法也并不确切。与其如此，还不如将核污水排海行为看做是日本政府为展示废炉计划顺利实施而设计的蓝图。而且从经济角度看，向海洋排放核污水是花费最少的办法，所以日本政府选择了排海，但这一逻辑已经被推翻。最初计划时，排海计划需要花费37亿日元，但截至今日已经花费了数百亿日元。有消息称，要想完成全部计划，需要花费1000亿日元以上。另外，中国对日本水产品采取全面禁止进口措施，造成了无法想象的损失。核污水排海的成本今后还将会不断上升。”
■日本也有“核黑手党”
——日本与核之间的恶缘甚多。广岛、长崎、福岛核事故加上核污水……但日本民众对核的反感度似乎很低。
“日本称之为‘原子能村’、‘原子能乡村’，而韩国则称其为‘核黑手党’，这是利益组织为共同利益打造的共同体。电力公司和政治、经济、教育、文化、媒体等融为一体，形成了拥有巨大力量的集团。日本社会中60%到70%的人正在共享这一利益集团带来的好处。核电发展越好，人们就越赚钱。简单来说，这种集团会把赚来的钱分散到各处，以此让民众顺从。虽然日本广岛、长崎都经历过核爆炸，但日本政府从1950~1960年代开始就一直开展相关活动，称‘核电是安全的，同时也是十分必要的’。就这样，日本社会被核电文化所支配。日本民众相信‘核武器虽然不好，但为了人类的幸福，要使用核发电’、‘核电是救国能源’等。福岛事故发生后，虽然呼吁停止核电的舆论越来越强烈，但“核黑手党”也重新复活过来，并逐步给民众洗脑，营造出福岛现在也十分安全的假象。这种宣传宣称，其他核电站也可以重新启动，制订出了世界最强的安全规定。”
——长时间与核作战。打这种官司是否会受到日本国内右翼的攻击。
“我接到过很多电话。中国、韩国的核电厂、法国的核燃料再处理设施都出现了核污水，为何仅有日本受到攻击并进行辩护？我的想法是这样的，别的国家是在做坏事，日本也同样在做坏事。因此我认为应该呼吁停止所有核电站活动。在这方面，中韩两国声称‘本国是正义的，日本是邪恶的’这一说法也存在问题。在容忍核方面，各国的做法都很糟糕，这需要各国进行共同讨论并进行了断。韩国人似乎不太担心如果朝鲜用核武器或导弹攻击核电站会发生什么情况。在乌克兰战争中，人们对扎波罗热核电站表示担忧，但韩国人却似乎并不在意。”
■如果更多国家共同参与进来可以期待有效的审判
核污水排海是世界海洋的问题，也是污染亚洲海洋的问题。这不是国与国之间的事，亚洲民众应当共同发声，进行反对斗争。在这种情况下，希望可以与亚洲民众共同提出诉讼进行抗议，并开展相关运动。最近在会见马来西亚经济界人士时，我也提出了这一观点。如果印尼、泰国、中国、韩国等众多亚洲国家共同提起诉讼，可以期待有效的审判。希望韩国也能减少核电站，成为安全的国家。我们也会努力做到这一点。”
朴基龙 记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