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冷，新冠确诊者剧增，呆在家中的时间越来越长，正在通过ZOOM视频为几所大学做专题讲座，有关韩国的演讲几乎一个不拉地观看。仿佛在展示它的人气，有关“K-pop”的讲座特别多。反省着自己前一段时间没有给予太多的关注，同时思考如何从社会语言学角度对K-pop作出解释。
20世纪50年代后迅速崛起的摇滚乐是二战胜利后确立世界秩序的美国和英国发出的“新声音”。不只是新，明显带有对老一代的保守性的抵抗之意。而且，随着电视的普及和唱片技术的发展，更多的人们能够方便地接触音乐，这也为其迅速扩散做出了贡献。大众音乐产业在英美国乃至全球占据了一席之地，摇滚乐占据了霸主地位。
摇滚乐的语言不是别的，而是英语。以此为基础，包括流行音乐在内的整个大众文化中，英语乃至英语圈文化深深渗透。在非英语国家，歌词虽用本国语言，英语圈流行的流行音乐风格却大受欢迎。韩国也不例外。脑海中立刻浮现出申重铉和Sanwoolim。
K-pop像许久以前的摇滚乐那样迅速传播到世界各地，但其语言又是怎样的？单纯只用韩语写就的歌词很少，仅以风靡全球的防弹少年团(BTS)的歌为例，很多歌词是用韩语和英语混合写出的。在BTS之前飙红的PSY的《江南style》同样在韩语歌词中夹杂着英语歌词。语言混用方式因歌曲而异，有的在韩语句子中使用英语单词，有的则相反。有的把韩语句子改成英语唱，有的只有副歌或者所谓的“群唱”部分是英语歌词。通过如此构成的“K-pop语言”，全球人有史以来首次竞相听着韩语。就在10年前，韩语还有着浓厚的“亚洲小国语言”形象，不知不觉中与英语一道成为“流行音乐的代表语言”。
生活在美国的我也经常观看防弹少年团的活动。国外媒体采访或宣传视频中的主要发言者是队长RM，其他成员往往只有简单的问候和玩笑。每个人都有很强的个性，不是模仿母语者，也不是韩式发音。短短的句子，有的只有几个单词，有的还用韩语说，笑容和身姿也很花哨。PSY每次接受采访时都说一口非常流利的英语，但BTS仿佛是用“K-pop语言”进行愉快的表演。
这种差异由何而来？从2010年代对英语的态度变化即可看出。PSY曾留学美国，英语说得好似乎理所当然，而BTS其他成员都不曾出国留学，RM在韩国作为爱好学习英语。虽然BTS成员中没有一个人拒绝英语，但只是以轻松的心态，根据需要应景使用英语而已。因为其活动的核心是音乐和舞蹈，所以不觉得说一口流利的英语有那么重要。相反，使用“K-pop语言”有助于树立品牌形象。
听一听他们的“K-pop语言”就能感觉到，英语圈的力量已经削弱，虽然它曾气势汹汹，仿佛要永远称霸大众文化。衍生自韩语而不仅仅是韩语、轻松接受其他语言而出现的混合语言，似乎让人看到大众文化新霸主的崛起。今天，民族、人种、性别区分日趋模糊，与之相适的未来语言感性或许就是这个样子吧。看着他们，我在想并且希望，如果K-pop能在整个大众文化中发挥出比现在强大的力量，也许就不单单是拓宽大众文化的新视野，而会以新语言尽情表达，成为引领未来语言的变化的契机。
罗伯特·弗瑟尔 语言学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