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韩中国朝鲜族韩国移居25年
20世纪90年代后期移民韩国后的“资本积累”
大林等地的中国城饭店、美容院开业
凭借专为在韩中国朝鲜族提供服务，扩大店铺数量
饱受“中国朝鲜族=违法者”社会目光的伤害
“应该将他们接纳为韩国社会的成员与邻居”
“如果说是在韩中国朝鲜族，大家可能会被看做是乞丐？出门参加聚会时，大家都会去百货商店买套衣服换上，互问‘那个包是什么牌子’。”
最近，将在韩中国朝鲜族的聚集地——首尔永登浦区大林洞“中国城”一带描述成“犯罪猖獗地区”的电影《犯罪都市》和《青年警察》接连成功大卖，但同时也引发了不少争论。有关“大林洞的实际情况当真如此吗”的害怕情绪，与认为影片存在煽动观众厌恶在韩中国朝鲜族的过分设定相互碰撞在了一起。对此，在韩中国朝鲜族金某（47岁）强装笑脸并坦露称，“两部电影的内容完全脱离了现实”。金某是一个体面的“在韩中国朝鲜族老板”，在大林洞和九老区加里峰洞开了5家手机经销店。到今年已经在韩国生活了18个年头的金某有一套自己独特的“经营思想”。他会根据业绩给同样是在韩中国朝鲜族的12名职员发放奖金，同时还会给工作3年以上的职员子女提供补习费等。金某还解释称，“如今，大林洞有不少做大买卖、开进口车的在韩中国朝鲜族”。在大林洞开羊肉串饭店的韩某（51岁），座驾中就有上亿韩元的奔驰和吉普。
以首尔代表性的中国城——大林洞为中心，成功的“在韩中国朝鲜族老板”数量可谓是与日俱增。从白手起家到如今人人羡慕的中产阶层，这样的中国朝鲜族在这里是随处可见。根据去年国际移民机构（IOM）移民政策研究院公布的“停留在韩国国内的中国朝鲜族现状调查”，2016年7月-10月，居住在首尔、京畿地区年满18岁的中国朝鲜族人数有1880人，其中去年一年收入达“2000万-3000万韩元”（393人，20.9%）和“3000万-4000万韩元”（110人，5.9%）的人数占比为26.8%；再者，年收入达“4000万韩元以上”的相对高收入阶层人数为69人（3.7%）。这相当于每10人中至少有3人为中产阶层（中等收入的50-150%）。
■领导6家店铺的“老板”
跻身中产阶层的在韩朝鲜族商人主要都是在20世纪90年代后期来到韩国，通过在饭店和建筑工地等工作积累资金，到了21世纪中后期便在大林洞开设了自家店面。而他们成功的秘诀则在于“一定要在韩国活出样子”的踏实肯干，以及为规模刚好开始壮大的在韩中国朝鲜族提供专门服务。
2007年开始经营手机经销店的金某回忆起当时的情景称，“一天工作达15个小时以上，为此还患上了心脏病”。刚起步时是全年365天开门营业，而即便是在生意走上正轨的眼下，金某也只在元旦和中秋休息两天。此外，金某还会为因忙于工作而分身乏术的老顾客，代为处理手机托付修理或缴纳公共费用等事情。
到今年为止，已经在韩国生活了19个年头的“发型屋老板”安某（47岁）也是一名“韩国梦”的主人公。安某的表姐先一步来到了韩国，并曾在光州广域市等地生活过；而安某则在这些地方的饭店、手机装配厂工作，由此积攒资金。之后，安某取得了相关资格证书，并于2006年在大林洞开设了美容院。不同于韩国流行的一般风格，在韩朝鲜族喜欢“shaggy cut”等干练形象，而安某的发型屋则很好地满足了这一喜好，生意也因此日益兴隆。随着事业站稳了脚跟，安某在大林洞一带如今已经有了3家饭店，以及发型屋、练歌房和房地产中介等共6家店面。安某表示，“不知道这算不算在韩国‘取得了成功’，但至少是走上了正轨”。
国际移民机构移民政策研究院研究教育室长吴祯恩（音）解释称，“90年代后期，韩国国内的在韩中国朝鲜族规模逐步扩大，中餐店等与在韩中国朝鲜族相关产业的需求也开始增多”，“在韩中国朝鲜族之间的产品交易等有着强劲的凝聚力，使得在韩中国朝鲜族商人的生意日益兴隆”。换言之，移民所特有的团结感以及在韩中国朝鲜族自给自足共同体的形成，成为了“在韩中国朝鲜族老板”出现的结构性背景。
■饱受“在韩中国朝鲜族=违法者”目光的伤害
然而，在韩中国朝鲜族在韩国社会仍属于弱势群体。不论是辗转于低薪岗位的在韩中国朝鲜族，还是成功跻身中产阶层的老板，都无法摆脱歧视的目光。
对在韩中国朝鲜族的扭曲认识，在媒体上体现得尤为明显。分别在今年8月和10月上映的电影《青年警察》和《犯罪都市》，将在韩朝鲜族的聚集区——首尔大林洞和加里峰洞描绘成了一个犯罪窝点，而在韩朝鲜族则成了以绑架、买卖人口、杀人为生的违法者。两部电影分别吸引了565万和627万名观众，票房成功大卖，但对于在韩中国朝鲜族的固定观念也因此变得更加深入人心。今年8月《青年警察》上映后，在韩中国朝鲜族团体举行集会，要求停止播放电影，并要求制作公司公开道歉。上个月23日，在韩朝鲜族共同对策委员会公布将对电影采取的法律应对方针，“贬低在韩中国朝鲜族”的争论由此演变为一场诉讼战。
在韩中国朝鲜族开始倾诉因为大众文化中出现的“无差别歧视”而受到的委曲。因为否定所有在韩中国朝鲜族的目光而受到无缘无故歧视的事情时有发生。“敦促禁止电影《青年警察》上映对策委员会”的执行委员长朴玉善（音）表示，“受电影的影响，在韩国学校上学的子女受人欺负等对移民的厌恶情绪反而比以往更加严重”。
在韩中国朝鲜族的日常生活可谓是充满艰辛。在韩中国朝鲜族由于居住和身份担保不确定的“外国人”身份，在信用卡公司的信用评级中很容易获得低评。在大林洞开了一家羊肉串饭店的韩某（51岁）表示，“即使在经营过程中，每月的支出额达1000万韩元以上，信用卡限额也只有300万韩元”，“所以必须以现金为主，因此特别麻烦”。
为了在政府机关处理事情，而需要用英文写名字的时候，也会发生不少难堪的情况。虽然有着和韩国人一样的汉字名字，但身份证、即外籍同胞住所申报证中，在韩中国朝鲜族的名字却是用汉语拼音标注的英文。毕业于朝鲜族学校、在学生时期没有接受过正规英语学习的韩某有些苦涩地说道，“在延边也是坚守本民族的习惯，学习韩文、用韩文考试，而真正来到韩国后，却需要用从未学过的英语来写名字”。
■“我的根在韩国”，入籍韩国现象增加
跻身中产阶层的在韩中国朝鲜族，希望自己能够被接纳为韩国社会的一员。已经入籍韩国和考虑申请入籍韩国的人数在不断增加。也有不少在韩中国朝鲜族在实现了经济稳定后，邀请本家亲戚来到韩国，在九老区新道林洞、京畿道安山市等中国城定居。此外，多数在韩朝鲜族已经没有亲属还留在他们真正的出生地——中国东北三省了。
认为自己的“根”在韩国的认识，也是在韩朝鲜族决定入籍韩国的原因之一。凭借发型屋获得成功的安某表示，“起初打算‘快点赚够钱回老家’，但现在已经没有家人还留在中国了”，“祖父母的故乡在韩国，而我也找到了自己的根，入了韩国籍”。
每年都有5000多人成为取得韩国国籍的归化在韩中国朝鲜族，2014年有5154人，2015年则有5116人。截至今年9月，已有2481名在韩朝鲜族取得了韩国国籍。即使没有放弃本国（中国）国籍，获得了永住（F-5）签证从而可以在韩永久居住的在韩朝鲜族，在2012年也达到了5.1344万人；而截至今年9月，这一数字则增加了60%多，达到了8.8029万人。除了访问就业签证外，获得长期停留（F-4）签证从而可以长期停留在韩国的在韩中国朝鲜族数量也增加了近三倍，从2012年的11.6989万人增加为上个月的30.531万人。根据2016年韩国法务部公布的出入境外国人政策统计年报，204.9441万名停留在韩国国内的外国人中，在韩中国朝鲜族约有29%（59.3585万人）。在韩中国朝鲜族总联合会会长金淑子（音）表示，“在韩中国朝鲜族来到韩国已经有20多年了，但令人遗憾的是，他们仍在饱受冰冷的目光”，“希望大家能够将他们接纳为韩国社会的成员与邻居”。
鲜谈恩（音）记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