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报告】当政治遇上经济
2022年2月24日，俄罗斯强行入侵乌克兰。这场自二战以来欧洲规模最大的战争已经持续近两年。自2023年秋季以来，战况没有发生太大变化。俄罗斯占领了乌克兰全部领土的20%左右。专家们普遍认为，在目前情况下战争很有可能会陷入僵局。
曾一度有人预测，两国国内的政治动荡——政变、暗杀和内乱等可能会决定战争的走向。俄罗斯鼓舞了乌克兰境内的亲俄分离主义者，而乌克兰和西方则关注到俄罗斯境内的反战抗议活动。2023年6月，俄罗斯主要雇佣兵组织瓦格纳集团也发动了反普京政变。然而，两个月后的8月，瓦格纳集团领导人在一次飞机失事(或伪装的暗杀)中丧生后，俄罗斯国内再没有出现明显的政变征兆。
今年是全球选举集中的年份。俄罗斯和乌克兰都将在三月举行总统选举。普京和泽连斯基在本国的支持率都达到80%。也就是说，选举不太可能改变战争的进程。由于乌克兰处于戒严状态，选举可能会推迟。相反，支援乌克兰的两大轴心——欧洲议会选举(6月)和美国总统选举(11月)可能会对战争产生更大的影响。
■对乌克兰的经济援助
战争主要是军事行动和政治的范畴，但对经济也有重大影响。反之，经济条件也会决定战争的走向。历史学家修昔底德曾写道：“战争与其说是武器问题，不如说是金钱问题。”
与俄罗斯相比，乌克兰的军事力量和经济规模相形见绌。从战争一开始，乌克兰就获得了以美国和欧盟为中心的大量的经济支持。泽连斯基在战争期间还亲自访问美国、英国、德国、法国等国家，积极呼吁支援。美国外交关系委员会的数据显示，美国在过去两年中向乌克兰提供了754亿美元的援助，其中包括463亿美元的军事援助和291亿美元的非军事援助。德国基尔世界经济研究所的数据显示，欧盟国家共提供了791亿美元的援助。美国和欧盟的支援规模与2022年乌克兰国内生产总值(GDP)1605亿美元几乎持平。
问题是，这种经济援助已经亮起了红灯。随着美国援助预算的耗尽，参议院于去年12月6日否决了一项包括向乌克兰提供600亿美元额外援助的支出方案。共和党议员一直在向政府和党内领导层施压，称解决墨西哥边境问题优先于解决遥远国家的问题。在欧盟，去年12月向乌克兰提供500亿欧元额外援助的投票也因匈牙利反对而推迟。虽然预计美国和欧洲后期达成协议的可能性很高，但仍然存在不确定性。在美国，尤其是考虑到共和党人对乌克兰战争日益长期化感到厌倦，以色列-哈马斯战争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以及特朗普对外国援助的负面看法等，很难对继续向乌克兰提供经济支持持乐观态度。
■对俄罗斯的经济制裁
虽然在战争中使用经济手段的传统与战争本身的历史一样悠久，但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经济制裁才获得了强大的地位。时任美国总统的伍德罗•威尔逊宣称：“经济武器比战争更强大，无需使用武力就可以向对象国家施压，任何现代国家都无法抵挡这种力量。”从那时起，被称为经济武器或经济制裁的措施不断扩大和发展。主要方式是禁止与涉及战争、恐怖主义和严重罪行的个人和机关进行贸易。
针对俄罗斯的制裁措施全面而有力，包括有争议的措施。美国、欧洲和其他国家对俄罗斯的石油和天然气出口实行价格控制，并禁止向俄罗斯出口可用于战场的商品。此外，他们不仅冻结了俄罗斯在七国集团国家中央银行的储备金，而且正在考虑采取史无前例的没收措施。
战争一爆发，乌克兰立即要求西方国家从国际资金清算系统“SWIFT”中删除俄罗斯银行。这是一项强有力的措施，被称为“金融核弹”，从这一系统中除去的银行实际上无法进行国际金融交易。欧盟与美国和英国协商后，于2022年上半年将包括俄罗斯储蓄银行在内的十家俄罗斯大型银行从SWIFT系统中除名。这是第二次发生这种情况，第一次是在2012年将伊朗银行从SWIFT系统中移除。这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举动。
■俄罗斯经济的恢复力(resilience)
战争初期，美国和欧洲期待通过强有力的经济制裁使俄罗斯经济陷入严重停滞，从而迫使俄罗斯退出战争。 国际机构等预测俄罗斯经济将停滞不前。例如，2022年3月，美国投资银行高盛警告道，俄罗斯的经济增长率到2022年将下降7%，如果战争持续下去，2023年还会进一步下降。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是最具公信力的经济预测组织，该组织在2022年4月发布的《世界经济展望》报告也将2022年和2023年俄罗斯经济增长预期从原来的2.8%和2.1%下调至-8.5%和-2.1%。
然而，随着俄罗斯经济比想象中更强的认识逐渐扩散，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不断上调俄罗斯经济增长预期。IMF在去年10月的最新预测中称，2022年俄罗斯的经济增长只会下降 2.1%，2023 年将上升2.2%，恢复到战前水平。据俄罗斯政府和其他国际组织及金融机构估计，俄罗斯去年的经济增速高达3%，因此IMF很可能在本月末进一步上调预期值。
第二个重要指标是汇率。由于西方的能源出口管制、冻结中央银行外汇储备以及从SWIFT系统除名等严厉制裁，卢布汇率从战争爆发前的1美元兑70卢布左右飙升至2022年3月初的140卢布以上。卢布在一个月内贬值了一半。不过，俄罗斯央行宣布将从3月28日起至6月30日以每克5000卢布固定价格恢复从银行购买黄金。由于黄金的价值与美元等主要货币有着稳定的关系，此举起到了间接固定卢布兑美元汇率的作用。
当然，面对投机资本的攻击这可能很脆弱，但俄罗斯大量的黄金储备、资本管制，以及实现了大规模贸易收支顺差，使其能够捍卫自己的汇率。从2022年5月起的一年时间里，卢布的价值甚至超过了战前。
战后，俄罗斯停止公布其经济的详细统计数据，欧洲布鲁盖尔（BRUEGEL）研究所从俄罗斯过去主要贸易伙伴的38个国家(包括欧洲、美国、中国、日本和韩国)的贸易统计数据中逆向提取了俄罗斯的贸易统计数据。这些国家占俄罗斯贸易的80%以上。进出口趋势显示，战后不久随着能源价格飙升，俄罗斯的贸易收支急剧扩大。对俄罗斯能源出口的制裁虽然取得了一些效果，但并没有达到使俄罗斯国库枯竭的最初目标。
战争的结果很难预测。此外，仅根据经济因素进行预测也是盲目的。然而可以肯定的是，俄乌战争的僵局不仅在军事和政治方面，而且在经济方面也不利于乌克兰。俄乌战争不仅对交战双方，对全球经济都产生了重大影响。下期专栏将对此进行探讨。
金炅乐 记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