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时医院内有住院医生，更快得到救治的话……”
上个月失去丈夫的崔熙淑(音，65岁)每天都会想起几次“如果”。崔熙淑的丈夫于2020年被诊断为肺癌三期，随后在首尔逸院洞三星首尔医院接受了手术。3年后其丈夫肺癌复发，为给丈夫看病，崔熙淑不断往返于大邱和首尔，直到今年3月，其丈夫才在三星首尔医院得到治疗。医政矛盾正式激化的2月，崔熙淑夫妇一直如履薄冰。崔熙淑对此表示，“接下来的治疗能不能顺利进行，医院里没有住院医生该怎么办，对此感到很担心”。
3月6日，崔熙淑的丈夫病情恶化，住进了大邱的一家综合医院，自9日晚上起其丈夫咳嗽不断加重，医生建议其丈夫在接受检查后转到更大的医院。崔熙淑咨询了附近的大学医院急诊室，但得到的答复却是“医院内没有住院医生，很难开展诊疗工作”。最终，其丈夫乘坐私人救护车，于10日住进了三星首尔医院，被确诊感染新冠病毒，于4天后去世。崔熙淑用颤抖的声音说，“肺癌患者感染新冠病毒会危及生命，但我一直在想‘若没有发生这次(住院医生罢工)事件会不会是另外的结果”。
■患者及其家属“不断受煎熬”
2月19日，世福兰斯医院住院医生集体辞职后，开始出现医疗空白。在住院医生集体罢工持续两个月零一天的18日，医政矛盾依然存在。而患者及其监护人只能对无法预约手术、患者无法得到及时治疗感到郁闷。
40多岁的脑瘤患者甲某原计划2月在首都圈一家大学医院接受第二次手术，但在临近预约日期的一周前，被医院通知手术取消。这是因为负责该手术的住院医生已经离职。甲某只能插着营养输液管继续等待手术日期敲定。看着身体憔悴、脸色发黑的甲某，家人因担心其病情恶化，焦头烂额。
因肝癌在非首都圈大学医院治疗多年的70多岁男性患者乙某，本月初被检查出需接受肝癌治疗手术(栓塞术)。但院方向乙某说明，由于住院医生集体辞职，估计很难预约手术。乙某也表示，“医生说‘下次来看病的时候他可能就辞职不干了’，我当时很茫然，眼泪都流了下来”。
■医生们也表示“更担心未来的医疗状况”
医护人员也对现状感受到不安。全北大学医院乳腺甲状腺外科教授尹贤祖(音)表示，“2月20日以后，麻醉疼痛科室的患者问诊情况并不理想，手术比原来减少了三分之一，4月还没有看到新患者。对于需要尽快手术的癌症患者，虽向其说明了紧急情况，但却无法确定手术日期，这让人感到遗憾”。尹贤祖还表示，“从被诊断出癌症的那一刻起，患者的心情就会一直处于不安之中，但由于手术日期难以确定，患者更难坚持。很多患者从这里哭着离开，我也只能不停地说“对不起”。首尔峨山医院儿童青少年肿瘤血液科教授金惠利(音)也表示，“只要出现医生辞职相关报道，就会有很多患者家属打电话表示不安。这种情况令人惋惜”。
救治重症患者的医护人员也因长时间工作，很难再坚持下去，因此未来的医疗状况可能会进一步恶化。一位首都圈大学医院内科教授说，医院里的住院医生辞职后，自己每周需工作90多个小时，这是因为医院里的大部分住院医生分布在做抗癌治疗的血液肿瘤内科，而且没有哪个医院会赶走病人。该教授还表示，集中看很多病人，担心也会给病人带来风险，也有教授不是为了加入集体罢工才辞职，而是因为实在太累了。韩国国立癌症中心院长徐洪官担心，若抗癌治疗日程开展过晚，也会影响患者的病情。
■医院急诊室“功能缩水”
急诊患者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虽住院医生集体辞职后，轻症患者来到急诊室的情况有所减少，但急诊室救助患者的功能也有所下降。启明大学东山医院耳鼻喉科教授金东垠（音）表示，“最近有一个颈部出血的病人，被119救护车从庆南咸阳郡拉到了这边。虽急救人员曾打电话给庆南和大邱的多家上级综合医院，但由于实在找不到地方，所以才跑到了这么远的地方。但由于住院医生集体辞职，找到能让急诊患者接受治疗的医院较以前更难了”。大韩急救医学医师会会长李炯民（音）表示，“大型医院的病床床位使用率低于50%，医院的诊疗力量还不到住院医生集体辞职前的一半”。
韩国政府虽紧急建设了急症室与全部急诊病人的联系网，但是由于找不到值班医生，所以一直无法正常运作。韩国保健福利部原计划于4到5月先后开设的4处“广域急救医疗状况室”，已于3月4日以紧急状况室的形式提前开放，为首都圈、忠清圈、全罗圈、庆尚圈等4个地区的所有急救患者提供支援。但与急诊患者找不到急诊室而四处碰壁直接相关的支援119急救人员找医院的工作却未得到开展。开展该工作需要一名外部急诊科专家值班，以根据患者的病情找到可以治疗的医院，但由于住院医生集体辞职，找不到可以做该工作的医生。
已经出现患者因无法得到治疗而去世的案例。3月31日，在庆南金海，一名60多岁的女性因胸部疼痛却无法被送往附近医院的急诊室，而被送往了釜山的一家医院，但在等待手术时去世。同一天，忠北报恩郡一名33个月大的婴儿也因被拒绝送往上级综合医院而去世。面对患者因无法得到治疗而去世，韩国福祉部和医疗界表示哀悼，但也表明了“不是因为医疗系统出现空白而导致患者死亡”的立场。当天，韩国政府也重申了以往的立场，称“将坚定不移地完成医疗改革”(保健福祉部长官曹圭弘)，医疗界也称“需完全重新审议医政矛盾”(住院医生代表朴檀)。
金允珠 任在熙 千浩成 记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