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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稿】“先发制人”的危险神话

引发战争的“神话”非常危险,可能引发核战争的“神话”更是危险之极。

1900年代初期,欧洲曾盛行一则神话。当时的人们深信,先发制人者必胜,而消极防守者必败。欧洲各国领导人都深受这一信念影响,他们深信,由于各国的武器体系已经非常发达,随时可以出动军事力量,而且可以更轻松地开展隐蔽和伪装军事行动,若想生存下去,就必须在发生危机时先发制人展开攻击。

这一神话在德国的施里芬计划中体现得淋漓尽致。这一计划认为,若想打赢法国和沙俄帝国这两大强国,必须首先通过闪电进攻制服法国,再派遣军事力量集结到东部战线,打退沙俄。反过来说即是德国认为如果本国遭到一方敌人的先发进攻,就会在忙于防御时被另一方敌人杀的措手不及,最终必然会面临败局。

当时的法国、沙俄和奥匈帝国也一致认为只有先发制人才能保障国家生存,它们也制定了事发时在最短时间集结军队对敌人展开先发打击的军事计划。各国还大力展开军备竞赛,在1908年之后的五年时间,欧洲国家的军费增加了50%。

就在所有国家都坚信只有先发制人才能生存下去并大力营造紧张气氛的情况下,一起意料之外的突发事件引爆了战争的导火索。塞尔维亚分裂主义者暗杀奥匈帝国王储的子弹点燃了所有欧洲国家的作战计划。各国纷纷按照计划集结军事力量,历经过去数十年间逐渐形成的国际同盟将所有强国都拖入了战争的泥潭。战火已经点燃,便不可能被轻易熄灭。整个欧洲瞬间沦为战火纷飞的战场。

结果非常惨烈。它导致1千万人死亡、2千万人受伤,引发了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的最惨痛战争——第一次世界大战。

杰克•施耐德等美国国际政治学家将当时笼罩欧洲的这一信念命名为“进攻的神话”。“进攻是最好的防御”这句话并非亘古不变的真理,它只是在一战前的特殊局面下诞生的一个神话罢了。同时,这句话还在时刻提醒后人,这一神话是把人类推入世界大战深渊的罪魁祸首。

2016年春,又一个“神话”开始笼罩在韩半岛上空。韩美两国和朝鲜不断提到“先发攻击”的字眼,炫耀军事力量。这便是典型的“进攻神话”。韩美两国认为,若想对付朝鲜的核武器,只有设法在朝鲜使用核武器之前将其毁灭,于是制定了以先发制人为要点的作战计划。目前两国正在通过军事演习检验实施这一计划的能力。朝鲜也不断强调先发进攻的问题,主张在遭到攻击之前率先做出行动。为此,朝鲜正大肆炫耀自己的小型化核弹头和远程导弹可以再入大气层的能力。

2013年春,韩半岛曾经历过一次危机,当时的美国和朝鲜曾互相威胁使用核武器,并大肆炫耀军事力量。三年后的今年春季,韩半岛面临的危机已经远远超过当年的程度。由于双方各自主张先发制人进攻对方并进行武力竞赛,笼罩韩半岛的“进攻神话”已经达到史无前例的水平。这个神话很可能会因为一起意料之外的突发事件而将韩半岛推向核战争的深渊。

徐載正 日本国际基督教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教授

“神话”就应停留在神话的维度。如果我们从世界大战中汲取了教训,就应该立刻停止走向核战场的脚步,打开一条历史上没有过的无核化与和平道路。若想做到这一点,我们首先需要恢复理性。

徐載正 日本国际基督教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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