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那种能力主义
“凭借高中成绩坐享其成”文章引发争议
不仅有“学历万能主义”
“无能=错误”的牵强逻辑蔓延
不承认努力的错位补偿心理
几周前，一则推文曾引发热议。推主说“感觉这个社会就是高中时学习好的人坐享其成的社会。两天内，被分享超8000次，数万人对该文各执一词，争论不休。推主最终发文道歉，表示“无意贬低努力”。此后，关于是否有必要为此道歉的争论接踵而至。
若说该推文仅是一个表象，那么在该表象背后就有许多重叠在一起的命题。在“曾经学习好的人”中，学习上有天赋的人、学习努力的人、高考分数高的人、考入名校的人等被一一点名。阅读该推文的人对号入座，表现出相似而又不同的反应。此外，“坐享其成”背后也暗含多个命题。即垄断社会财富、得到的奖励和能力对等、付出与回报相当、回报超过了付出或硬说应该如此、好像没有多少能力和贡献，却拿走太多、学习（考试成绩）不等于能力，却主张应拥有更多东西、能力虽不是贡献，却主张自动被赋予获得更多资源的资格等命题交织在一起。同样，人们从自己角度围绕各个命题发表了不同的看法。
能力主义的绝对标准是学历？
在韩国的能力主义意识形态中，有支撑它的坚固神话。即学历就是能力。甚至有关该神话的争论在韩国能力主义争论中至少占到八成以上。虽听起来像是在批判能力主义，但很多时候并不是否定能力主义本身，而是要求“正确的能力主义”即摒弃学历主义的能力主义。
上述推文即也可看作是要求正视“正确能力主义”的文章，也可看作是否定能力主义本身的文章，这取决于如何解释其中所暗含的命题。若将“坐享其成”解释为“考试成绩并非能力，但却会自然拥有很多东西”，就意味着应该重新定义在韩国被称为“能力”的东西，借此成为主张应该正视“真正能力主义”的信息。若将“坐享其成”解释为“按能力的付出会得到相应的回报”，并将其解读为质疑“能力和贡献”在当今韩国社会指的是什么，则该推文将成为引导人们重新审视能力主义意识形态的信息。总之，包括写特文的人在内，那些对其勃然大怒、争论不休的人，都是从各自不同的立场，带着不同的理解和解释，讲了不同的故事。
大约5年前，Facebook上的一篇帖子引起巨大争议后被暂时遗忘，恰巧大选后又再次成为话题。“希望学历主义更加兴盛，SKY（首尔大学、高丽大学、延世大学）出身的人应受到更多优待。若能按学历把职业准入资格分类就更好了。”若把这句歪理说成是能力主义，则过于善良了。该贴表明，以前学历主义是相信学历可以证明能力，所以学历好的人容易就业理所当然，而现在则是相信不能用学历证明能力的人，不应得到该有的待遇。在这里找不到能力主义的痕迹。
问题推文引发争议一天后，某人的留言“拉来更大的仇恨”：高中时期学习好，但准备了其他方面特定考试的同学们似乎并不想自己过得好，而是希望比起学习，选择不同的路胡搞人生。该留言也贯穿了希望强化学历主义的心态。就是“相信未充分证明能力的人在社会上应受到相应的惩罚”。
一个人顺应社会，不仅仅意味着满足于现在的生活。获得满足感之前要先有安全感。即“幸亏我活得没那么怂”的安全感。为了顺应当今社会而努力生活的人们，会积极地寻找或想方设法地创造出比自己还怂的人。这种顺应机制与韩国根深蒂固的学历主义相结合，也产生了类似上述Facebook匿名帖子的荒谬说法。
“希望与我不同他们都毁灭……”
截至目前，听着学历主义的命令成长起来的人们，就那样按照社会的要求，放弃了想做的事情，努力学习和工作，却得不到相应的回报。面对社会恶劣现状的两种方法就是抗拒或顺从，并要求改变。现在韩国相当多的青年正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把抵抗和顺应结合起来。看着生活比自己差的人安慰自己，找不到安慰时，就算是硬着头皮也要制造出比自己差的人，并表示他们必须过不好生活。
虽按照社会的命令忠实地执行任务，但得到的补偿却不够，这是无可奈何的事。但他们希望那些不顺从社会命令，用艺体专业代替高考去上大学，或者不上大学就去找工作，或者不管怎么样，不走“寻常路”开辟自己道路的人都走向失败。就像上面推特主所说的那样，希望不选择学习考试，而选择其他人生的人都是失败的人生。也就是说，看到那些没有付出过（在自己狭隘的标准下）相应努力的人的人生都走向失败，就能获得一种安慰，才会感到自己所付出的努力没有被否定。
也有极端宣泄这种情绪的案例。有一个名为“Blind ”的社交媒体网站，供上班族们打着自己公司名字匿名发帖。其中有一个在大企业上班的人写道：看到防弹少年团买了房子的消息真是要疯了。说实话他们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运气好才火起来的，我不是更努力了吗？他们参加过高考吗？（…）我即使做着不喜欢做的事情，百般努力也很难买房，但是他们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运气好就火了，真的要气疯了。”这里没有能力主义。
金来薰 作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