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伦亨 评论员
作为一直主张“韩半岛无核化”的进步派媒体的一员,笔者一直尽量避免提及韩国“自主核武装”的话题。但既然朝鲜已确保拥有进攻性“核武力政策”的拥核国家地位,且朝俄上个月还恢复了仅次于冷战时期的同盟关系,就不得不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了。此外,美国总统拜登在6月27日举行的美国大选辩论中遭遇“惨败”,一直主张撤离驻韩美军的前美国总统特朗普重新执政的可能性越来越大。若特朗普在明年1月回归,有关撤离驻韩美军和韩国自主核武装的讨论,自然会成为韩美间的主要议题。
当前,应该成为讨论起点的原则是,韩国不能模仿单方面退出《不扩散核武器条约》(NPT)的“朝鲜式核武装”,也不能尝试脱离国际社会监督、秘密发展核能力的“朴正熙式核武装”。最终,这个问题只能与韩国的“唯一盟友”和“仍是霸权国”的美国经过协商决定。或许该问题将在“韩国渴望拥核、美国冷静算计、中朝等国激烈抵抗”等诸多变数的相互作用中,得出最终结论。
在思考该问题时,应该参考的先例是20世纪70年代初美国尼克松政府时期驻韩美军的撤离以及韩国政府对此的应对(在韩国国立外交院4至5日举行的以“美国大选后的国际秩序”为主题的政策对话讨论中,笔者受到了很大启发)。尼克松1969年7月提出亚洲安全应由亚洲国家“自己负责”的“关岛主义”后,美国开始推动早日结束越南战争和削减包括驻韩美军在内的驻亚洲美军。若声称“可在24小时内结束乌克兰战争”的特朗普上台,或将推进加速终结乌克兰战争,并尝试削减驻韩美军。特朗普担任总统时曾表示,自己第二次执政时将推进削减驻韩美军。
半个世纪前陷入同样境地的韩国前总统朴正熙,在1972年试图通过《7·4韩朝共同宣言》改善朝韩关系的同时,还推进了“自主国防”和“核开发”。经过韩美激烈协商,美军第7师(1.8万人)撤离,代价是美国向韩国提供了15亿美元的有偿和无偿军事援助。此外,虽韩国政府积极推进的“自主国防”取得了巨大成果,但在自主核武装方面最终屈服于美国的强力施压而放弃。
若特朗普再次上台,韩美谈判的核心问题将集中在以允许削减驻韩美军为代价,韩国将从美国获得多少“核选项”。积极主张自主核武装的韩国专家提出,即使韩国不能马上实现“自主核武装”,也要确保与日本同等水平的“核潜力”(nuclear latency)。美国通过1988年美日原子能协定,允许日本对“浓缩铀”和“乏核燃料”进行再处理。有了这个能力,韩国也可以像日本一样,在政府下定决心的瞬间,可在较短时间内制造出核弹。
但必须冷静思考该问题。美国之所以允许日本拥有这一能力,是因为其前提是有一个将钚用于和平目的的所谓“核燃料循环计划”。该计划的“核心”——快中子增殖反应堆的建设,在技术层面已经崩溃,日本在青森县建造的再处理厂的竣工已经推迟了26次。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日本担心国际社会会对自己拥有的“核潜力”指指点点,所以一直在大声疾呼“无核三原则”。若无视这种复杂微妙的情况,韩国无端出于军事目的,要求美方赋予再处理权限,美国必然会感到尴尬。围绕该问题的争论越多,韩国能得到的核选项范围就越小。
最后笔者想提的是尹锡悦政府明年之后暴走的可能性。曾主张韩朝和解朴正熙最终选择了“十月维新”。若撤离驻韩美军被正式提上讨论日程,在许多方面陷入困境的尹锡悦也有可能通过强调安全危机来加强威权统治。国民力量党为了保障政权或将滥用“自主核武装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