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中俄竞争，提高朝鲜的战略地位
朝中俄团结，台湾问题是最终变数
9月13日举行的朝鲜国务委员长金正恩和俄罗斯总统普京的会谈的具体结果仍不明朗。两位首脑在会谈后没有举行记者会，也没有发表声明或协议，此后只是出现了很多猜测，没有确定的内容，特别是被称为“危险交易”的武器交易。会谈前后，“朝鲜将向俄罗斯提供常规武器，俄罗斯将向朝鲜提供粮食和战略武器开发援助的交易”的传闻甚嚣尘上，但能否成行仍不得而知。
在此过程中，“熟悉的朝鲜”和“改变的朝鲜”的差异也再次得到了确认。多国政府、媒体、专家曾预测，朝鲜为缓解严重的粮食困难，将向俄罗斯提出粮食援助请求，俄罗斯也将做出回应。这种预测的主要依据是，上半年尹锡悦政府主张，朝鲜的粮食困难问题严重到饿死者层出不穷。但经确认，在此次朝俄首脑会谈上朝方谢绝了俄罗斯的粮食援助提议。对此，俄罗斯驻朝鲜大使亚历山大•马切戈拉17日通过塔斯社表示，朝鲜郑重谢绝俄罗斯的粮食援助提议，他们说“现在一切都很好”，“今年真的取得了丰收”，这些内容也与笔者5月中旬在北京见到的中国消息人士透露的内容一致。当时该消息人士曾表示:“没有情报显示朝鲜出现饿死者，反而粮食困难状况正在改善”。
这个事例值得关注。外界“熟悉的朝鲜”是，民众挨饿，经济非常困难，而金正恩政权却只顾着升级核武。另外，一直以来的警告是，只要朝鲜坚持核武装，国际孤立也将加速。但上述事例表明，“改变的朝鲜”不容小觑。因为不仅粮食和经济状况正在好转，而且今后这种趋势也有可能继续下去。朝鲜2013年宣布并进路线后，特别是2021年经过第八次党代会，加快了自力更生和自给自足的步伐。而且，今年下半年解除边境封锁后，中朝、朝俄贸易和经济合作也正式展开。也就是说，内部力量和外部环境正在大幅改善。
朝鲜所处的“国际孤立”也需要不同的看法。放弃改善与韩国、日本、美国等西方国家的关系是金正恩政权自发的选择。即使韩美日呼吁对话，他也始终无视或不作回应，这充分说明了这一点。相反，与中国及俄罗斯的关系是20世纪90年代初期以来的最佳状态。即与过去朝鲜试射弹道导弹和进行核试验时中国与俄罗斯也参与制裁的情况截然不同。
这是怎么实现的呢？巧合的是，朝鲜的“新道路”与美中战略竞争的激化、俄乌战争以及韩美日的团结相吻合。中国和俄罗斯将朝核问题从“核不扩散”转变为“势力均衡”的观点，默许了朝鲜拥核。也就是说，中俄会认为，作为友邦的朝鲜进行核武装在牵制美国及其同盟国方面会起到效果，朝鲜也钻了强国之间敌对竞争的空子。就美中战略竞争的最前线——台湾问题、正在走向代理战的俄乌战争，朝鲜强烈支持中国和俄罗斯的立场。因此，与其说朝鲜处于被国际孤立的状态，不如说朝鲜选择了“断绝与韩美的关系，加强与中俄的关系”。
虽然很难接受，也很难承认，但朝鲜在国际舞台上是不容小觑的行为者。吸引国际社会视线的朝俄首脑会谈是宣传这一点的平台。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朝鲜只引发了向俄罗斯提供常规武器的“猜测”，但其影响相当大。这说明，随着俄乌战争的长期化、美中战略竞争的激烈化、韩美日事实上走向军事同盟，朝鲜的战略地位将越来越强。
朝俄首脑会谈后，中国的选择也备受关注。因为如果中国像韩美日一样追求中朝俄团结，其影响可能会非常大。意识到这一点，美国拜登政府开始强调“中国与俄罗斯不同”，致力于加强与中国的沟通。尹锡悦政府也在降低对中国的指责和批评程度，为促成韩中日领导人会议而努力。中国表示，朝俄首脑会谈是“两国之间的事情”，至今仍保持距离。这意味着，中国虽然会重视与朝鲜及俄罗斯的双边关系，但对三方团结还不感兴趣。
如何理解中国的这种立场？首先，中国外交政策基调之一是“反对新冷战”。以此为依据，中国一直强烈反对韩美日的军事合作，中方认为这一动向导致了新冷战。但是，如果中国追求中朝俄团结，新冷战格局固化的危险就会增大。另外，中国还担心中朝俄团结可能会引起韩美日加强团结等反作用，进一步危及韩半岛稳定。
中国还有警惕的事情，即朝俄之间武器交易的可视化，即联合国安理会讨论这一问题的时候。朝俄武器交易正面违反联合国安理会决议，如果发生这种情况，安理会层面的应对将不可避免。由于俄罗斯拥有否决权，因此不可能做出制裁决议，但美国等其他理事国将强烈追究中国的立场，这一点不言而喻。对于中国来说，谴责武器交易牵涉到与朝鲜及俄罗斯的关系，默许武器交易则会牵涉到国际声誉问题以及与西方交恶的处境。因此，中国很有可能私下向朝鲜及俄罗斯传达反对武器交易的态度。
中国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对三方联盟表现出兴趣，但被称为中国“核心中的核心利益”的台湾问题可能会成为重大变数。最近，韩美日等国表示“反对依靠力量改变现状”，为“依靠力量维持台海现状”而团结一致。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民进党在明年1月的台湾总统选举中再次当选，对北京方面的选择也会产生很大影响。即使台湾宣布独立，美国等国也不可能承认这一点，但台湾事实上仍有可能继续走向独立，美国等国也有可能对此进行支援。中国会认为这是在动摇“一个中国”原则，使和平统一的可能性完全消失。而在台湾问题上，最强烈支持中国立场的国家就是朝鲜和俄罗斯。这表明，美国越是纠集盟友对中国施压和封锁，中国也就越有可能做出与以往不同的选择。
郑旭湜 韩民族和平研究所所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