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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再谈和平

登录 : 2020-07-13 09:57 修改 : 2020-07-13 09:58

韩朝首脑会谈2018年4月27日上午在板门店举行,文在寅总统握着朝鲜国务委员长金正恩的手,越过军事分界线,走到朝方区域再返回韩方区域。(图片来源:金庚镐 记者)

韩国战争(朝鲜战争)已过去70年,仍是一场尚未结束的悲伤战争。如果把它比作人,便是到了古稀之年,也许算得上世界上最长寿的战争,可我们仍未找到出路。对2018年奇迹般到来的和平的期待似乎与2019年河内的挫折一道成为海市蜃楼。

什么是和平?和平又称战争的缺席。但是,依靠军事遏制和停火协议获得的和平只不过是随时可能重新爆发战争的最低限度的“消极和平”。只有消除结构性原因,才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可持续“积极和平”。

罗马战略家普布利乌斯留下一句至理名言:“想要和平,就要准备战争。”但是,为了和平而准备的战争容易导致军备扩张和高压外交的恶性循环。现实主义者亨利•基辛格在其著作《重建的世界》中提出了这样的主张:“战争的逻辑是力量,力量在本质上是没有限度的;和平的逻辑是比例,比例即意味着限制。战争的成功是胜利,和平的成功是稳定。胜利的条件是专注,稳定的条件是克制。”他洞察到,和平不是高压与屈服,而是克制与妥协的产物。

今天,许多谈论和平的人忘记了克制和妥协,他们轻松地说应当以牺牲眼前小而不安的和平以换取未来的大和平,并将为解决当前不稳定而作出的努力贬为仅仅因为害怕战争而作出屈从妥协的失败主义。甚至有一种引人注目的功利主义战争观认为,为了防止未来更大的生命损失,要为当前的小损失做思想准备。然而,不经过一个小而不稳定的和平进程,如何获得大而可持续的未来和平?无论大小,保护今天和明天的生命才是和平的本质。

韩半岛未来论坛理事长千英宇在《朝鲜日报》6月29日的一篇专栏文章中写道,“与实现了核武装的朝鲜之间的和平,是在朝鲜核绑架状态下,由绑架犯朝鲜任意决定条件的和平”,这只是“屈辱的和平,奴隶式的和平”。谁说要容忍朝鲜的核武装?现政府成立以来一直主张没有朝鲜的无核化就不可能实现韩半岛和平,并在这一前提下同时推进无核化与和平体制。河内会谈破裂后又提出一个替代方案,主张朝方完全、永久地销毁宁边和东仓里的核及导弹设施,美国则相应地放松部分制裁,通过这种初步措施建立信任后,经双方协商制定一个一揽子路线图,按照行动对行动原则分阶段实现以可验证方式实现无核化。

如果说朝核对韩国是一种威胁,在压倒性的韩美联合战力和美国遏制扩张的核能力面前战战兢兢的反而是平壤。如果容忍作为被绑架者的屈辱和平,文在寅政府就没有必要每年增加8%的国防预算,也没有必要引进尖端战力, 更没有必要执著于韩美同盟和遏制扩张战略。就恐惧的大小而言,朝鲜不可能小于韩国。不承认对方的恐惧,只强迫自己恐惧时,就不可能克制和妥协。

以约翰•博尔顿为首的美国鹰派主张,必须强迫平壤在核和发展经济之间作出二选一。可如果不能消除对安全的恐惧,平壤根本不会接受“先无核化后补偿”。如果高压外交逼迫平壤不成则不惜采取军事行动,这种博尔顿式的思维不是和平之路,而是战争之路。如果基于这样的逻辑,一味单方面追求韩美互助而不同朝鲜改善关系,韩国外交最终将失去立足之地。

“和平经济”不是“只要弃核,就帮你过上好日子”的诱惑,而是只有通过经济合作彼此成为不可或缺的存在,才能保障各自的安全这样一种信念。只有相信这种未来具有说服力,平壤才能弃核。在大大小小的国际限制下,改善韩朝关系反而可以加强将朝鲜引向无核化的杠杆,原因正在于此;改善韩朝关系反而可以扩大对美国的杠杆,原因也在于此。

如果说和平是克制与妥协,那么傲慢和独断专行就是和平的最大绊脚石。没有对方的和平,就没有我方的和平,这种二分法的短见令人担忧。想要和平,就要为和平做准备。因为,如果只一味准备战争,就不能得到真正的和平。

文正仁 延世大学名誉特聘教授 总统统一外交安保特别助理

韩語原文: https://www.hani.co.kr/arti/opinion/column/953307.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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