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亚洲未来论坛”人文对话
张康明：低生育率的解决方案，亟需讨论超越法律和制度的实质内容
8月上映的电影《因为讨厌韩国》改编自2015年出版的同名小说。故事的主角是一个20多岁的职场女性“桂娜”，工作三年后，因“讨厌韩国”和想“被当作人看待”而决定挑战移民澳大利亚。在“地狱朝鲜”“脱离朝鲜”等话题被热议的时期，该小说在韩国青年之间引起了广泛讨论，小说出版9年后上映的电影也依然引发了年轻一代的共鸣。
小说《因为讨厌韩国》的作者张康明24日出席了在首尔中区大韩商工会议所国际会议厅举行的第15届亚洲未来论坛。他发表了以“因为讨厌韩国而离开的疲惫青春”为主题的演讲，并和延世大学文化人类学教授金贤美一起讨论了低生育率现象背后的社会问题。张康明表示，“我在创作这篇小说时觉得韩国社会存在两大问题。一是对未来充满不安感。即使现在非常忙碌，但如果认为10年后或20年后生活会变得更好，人们可能会愿意生孩子，但现实并非如此。虽然父母那一代的工作时间也不短，但他们有更强的信念，‘只要努力工作就能买房、买车’”。他还透露，自己在2009年结婚后与妻子达成共识，以“丁克”的身份生活，不生孩子。这种决定背后有一张详细的‘资产负债表’，分析孩子的到来对其生活造成的影响。
张康明还谈到了第二个问题，“那就是社会中总有人试图贬低别人，轻易让他人感到屈辱的氛围”。他分享了采访时听到的一句话，“即使是在厨房里洗盘子，在澳大利亚做也比在韩国做更好，因为在那里人们会把你当人看待”。他补充说，“韩国社会似乎擅长像电视剧《黑暗荣耀》中的台词那样羞辱他人”。电影中的主角桂娜在刚到澳大利亚时也在厨房当助手，做洗盘子等工作。
当主持人金贤美问“离开韩国的男性也很多，为什么选择女性，尤其是20多岁的女性作为主角”时，张康明回答，“要对韩国社会提出批判，我认为主人公应该是20多岁的女性”。他解释说，“对未来的不安和屈辱的氛围，不论是年轻女性还是男性都会经历，但桂娜还面临着被迫成为‘好女儿’、‘好儿媳’的压力。此外，她还在职场中遇到了似乎是性骚扰似乎又不是的模糊情境。我想讨论这些问题”。
那么，年轻人如何才能信任国家并规划未来？张康明表示，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想法有所变化。他说，“写小说时，我对韩国社会充满愤慨，‘K’（韩国式）这个词让我感到尴尬。但现在，像歌手Rosé和布鲁诺·马尔斯一起做游戏这样的世界一样，无论你走到哪里，说韩国是发达国家也不再奇怪”。他还提到，“关于‘如何应对低生育率缩小型社会’这个论坛的主题，我认为或许会有‘韩国式’的解决方案”。
张康明接着说，“2015年对韩国的愤怒源于‘外表光鲜亮丽，内在却腐烂不堪’的感觉。回想起来，韩国的民主化和工业化战略是先通过法律和制度改善外在形式，再期待内容的变化。然而，现在已经不是要赶超其他外在事物的阶段了”。他指出，“改变一个擅长羞辱他人的社会，不能仅靠制定‘禁止羞辱法’这样的措施。现在是时候讨论内在的实质内容了”。
主持人金贤美也表示，“(论坛主旨演讲人) 南希·福布尔教授也主张应扩大公共支出，将难以通过GDP衡量的关怀和善意的价值纳入经济框架。让个人不再感受到屈辱是关键”。金贤美还补充道，“在韩国社会中，性别、种族，甚至因为出生时不是本国公民等原因，社会权利都会受到限制。不过，随着移民经验的增加和人权意识的扩展，越来越多的人试图改善这种认知。就像2015年小说中桂娜的旅程与作者意识的变化似乎是在时间上连续发生的”。
张康明强调，寻求“美好社会”的替代方案必须与对个人“美好生活”的想象相结合。他提到了小说中桂娜的成长经历，并说道，“虽然并非刻意为之，但关于‘美好社会’的讨论最终转向了‘美好生活’。我们需要进一步讨论如何让桂娜重新构建她的生活，无论是她将要生活的地方、共处的人，还是她将要走的道路”。
金孝实 记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