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会永远记得】梨泰院牺牲者的故事 ③ 朴佳英（音）
19岁梦想成为能办展的时装设计师
“从目前状况来看，我的孩子不像是受害者，更像是加害者”
19岁的佳英对“用服装设计表达人物故事”很感兴趣。韩国牧园大学纤维时装设计系2年级的朴佳英。“妈妈，我想拥有自己的时装舞台。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了解衣服。”佳英相信，通过服装和时装舞台，被遗忘的独立运动家在21世纪的城市中心可以重现，残疾人也可以自由展示自己喜欢的事。
补习班老师说“佳英没有绘画才能”。妈妈也劝佳英不要学美术，去学策划演出。但高中生佳英相信自己对服装设计的热情。为考服装设计系的美术大学，把同学们每天3个小时的课上成6个小时、9个小时。
上大学后，佳英还想学更多时装秀的知识，并梦想去加拿大留学，每个假期每天打工12个小时。就这样，经过3个假期攒下了1400万韩元。“我想看很多东西。想去留学，也想去旅行。”这是佳英对家人常说的“口头禅”。对佳英来说，在距离故乡忠清南道洪城100公里左右的大田上大学，比起不安，更多的是期待感。
■给妈妈送过难忘的冬日礼物，雪人
佳英的冒险精神与生俱来。小学1年级时，她乘坐火车从洪城到天安去医院，初中3年级时独自乘坐KTX去釜山旅行。反而是爸爸妈妈不安，开着汽车尾随佳英，结果被发现了。佳英说，从现在开始将独自出行。听到这句话，爸爸妈妈都点了点头。
尽管如此，她的心里仍然挂念着家人。佳英不时给妈妈打电话，叽叽喳喳地说着日常。和朋友们去了哪里，自己都做了什么，经常不厌其烦地聊了起来。“我喜欢和妈妈聊天。”
妈妈会听着手机那头佳英的声音，做家务或散步。工作不顺利的时候，“去炸鸡店喝杯可乐”，“玩情景剧逗晚回家的弟弟”等，母女之间有“两个人的搞笑路线”。
2021年的冬天，下着鹅毛大雪，佳英和弟弟瞒着妈妈晚上出去堆了一人多高的雪人。第二天，妈妈看到佳英用手机相机拍的雪人照片后说，“让我看看。”走出前门后，是被晨曦融化了近一半的雪人。佳英和弟弟、妈妈三人咯咯地笑了。“这是什么，长得太搞笑了”，对妈妈来说，这是一份难忘的“冬日礼物”。
在大田学校前的一居室公寓里独自生活的佳英，每次从家回到公寓时都会双手拎着章鱼酱、萝卜干等小菜。身边一个人住的朋友，或者熬夜工作没回宿舍的朋友，都会来佳英这里蹭饭。“（为了照顾朋友们），她总是把冰箱塞得满满的。”
虽已经过了一个月，佳英的妈妈崔善美（音，49岁）仍清晰地记得“那天”。佳英说，朋友住在梨泰院附近，要一起去看展览。10月30日凌晨1点30分左右，妈妈刚刚睡着。手机响了。“梨泰院出了个大事故”，听到佳英朋友急切的声音。“我问那个朋友‘怎么了？’‘伤了多少？’他说‘死亡’。可能是因为他太慌张了，不太清楚，觉得我应该去，所以和爸爸连衣服都没好好穿就从洪城去了首尔。”
爸爸妈妈来到了首尔龙山区顺天乡大医院的殡仪馆。从殡仪馆的另一侧可以看到，遇难者被抬上救护车转移。医院以“还未确认身份”为由，阻止父母进入殡仪馆。“警察说找到孩子后会联系我，我就一直等，但一直没有联系。”结果我们亲自去找孩子，（在居民中心等地）听说孩子在江东圣心医院，就马上跑了过去。”佳英妈妈在到达医院12个小时后，在下午1点30分左右才知道了佳英的行踪。
希望那不是佳英，但确实是是佳英。妈妈马上就想带女儿回家。但各种行政程序让爸爸妈妈苦不堪言。由于验尸程序推迟，在医院又等候了近半天。在这种情况下，区政府公务员给佳英父亲打电话说，会支援丧葬费，不用担心。警察在通话中用爽朗的声音说了第一句“你好”。这是一个通知电话，让佳英父亲写案件笔录。“孩子爸爸和我都觉得很不可思议，我想知道这些人到底是怎么看待这种情况的。”
■妈妈现在还在那辆救护车里
在等待之后，10月30日下午5点带着佳英来到洪城的路上。妈妈在急救车里不停地抚摸女儿的脸。“我只摸着一张冰冷的脸，孩子没有任何反应。人生好像从那天以后就停止了，我还在那辆救护车里。”
11月初，爸爸妈妈去首尔龙山区元晓路多功能体育馆领取佳英的物品，抱着“也想安慰其他孩子”的心理，将车停在了汝矣岛国会议事堂前的焚香所一侧。但映入眼帘的却是，狭小灵堂内只有灵台，死难者灵位、遗像、甚至连名字都没有。“你知道有多寒酸吗？即使是一般的葬礼，一个牌位、一个遗像都要商量，政府怎么能把灵堂设成那样。遮盖我们孩子的名字，说的好听是保护隐私，其实就是在刻意隐瞒。”
佳英去世后，妈妈在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断绝了所有的见面，如今她又重新站到了人们的面前。这是为了让人们知道政府认为遇难者的死微不足道。“以现在的氛围来看，我觉得我的孩子不是受害者，更像是让社会忧郁、花费更多税金的加害者。想得到总统真诚的谈话道歉，并要求查清真相。”
佳英的父母正在参加梨泰院惨案遗属协议体筹备会。遗属们的Kakaotalk聊天群里，在深夜也不时发来“吃不下、睡不着”的信息。即使是凌晨三四点，只要有人发信息，不到5分钟，信息旁就会显示所有人已读。快速消失的未读“数字”中也包括每天晚上睡不着的佳英父母。
最近妈妈总是对佳英说“对不起”。“妈妈对不起那天给了你零用钱，对不起妈妈不在那里。对不起，妈妈没能陪你一起去。”有很多梦想的19岁佳英，在2022年11月1日满20岁的生日当天出殡后，启程前往另一个世界。
申多恩 记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