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正仁 世宗研究所理事长
壬寅年新年已至。虽过去的一年出现了新冠疫情等诸多困难，但仍有很多人认为韩国的国际地位更高了。2021年，韩国的经济水平连续第三年稳居世界第10位，出口额稳居世界第7位。在军事领域也跻身世界第六大军事强国。在堪称产业发展核心推动力的创新指数中，彭博社和欧盟(EU)也将韩国评估为世界首位，这些都是难以忽视的成果。
上月访问首尔的前美国驻韩大使凯瑟琳•史蒂芬斯(Kathleen Stephens)在某研讨会上引用了上述指标，将韩国定义为“危机中的强国”，并将韩国强大的原因归结为“恢复力（resilience）”。也就是说，韩国社会面对外部冲击表现出了与众不同的耐力和恢复力。她还担忧地表示，相反，同美国的国力及规模相比，美国社会的“恢复力”存在就巨大问题。
“恢复力”是近期美国社会主要谈论的话题。去年8月，范德比尔特大学法学教授 加内什•西塔拉曼（Ganesh Sitaraman）在《外交事务》杂志上刊登了一篇名为《恢复力的大战略》的文章，成为热门话题。他将“恢复力”定义为:在没有巨大内部牺牲的情况下，面对外部挑战，恢复原状的同时，根据现实需要适应环境变化的能力。换句话说，“恢复力”可理解为一个国家或社会的恢复力、柔韧性、机敏性、坚韧性等能力的统称。
在他看来，美国目前面临着新冠疫情、气候变化、网络威胁、与中国的地缘政治争端等多种危机，但美国社会在面对这些问题时，严重缺乏“恢复力”。原因是美国基础设施的缺乏、两极化的政治、民主的倒退、新自由主义资本主义的弊端、军工复合体的霸道以及国家战略的缺失。若想克服这种整体性危机，就需要通过不断的创新及政治、经济、社会的大变革，构建国家内部的“恢复力”，进而与盟国及友好国家构建集体“恢复力”。
韩国的处境是否优于美国？还难以把握。2022年韩国面临的挑战仍不容小觑，尽快摆脱新冠疫情并非易事，朝韩问题也极为棘手。文在寅政府试图通过对终战宣言的讨论为韩朝关系打开突破口，但若3月份韩美联合军演如期举行，朝方也将采取相应措施，加上5月份韩国新政府上台，朝韩间的紧张局势或将大幅升级。大选结束后的国民意见分裂和社会统合工作也将成为不容忽视的难题。
韩国社会面临的结构性压力和长期性威胁更为严重。贫富分化造成了结构性不平等和慢性失业，特别是青年群体失业危机将接踵而至。低生育率和老龄化给经济、社会、福利方面带来的脆弱性也呈持续恶化的趋势。韩国面临的外部环境同样难以预测，美中摩擦的深化造成的东北亚局势动荡将使韩国的战略布局更加困难。在要求韩国加强同盟关系的美国和希望保持中立的中国之间，现有的均衡外交政策将遇到瓶颈，夹在强国政治缝隙中的韩国在外交方面的苦恼也会加深。
如此看来，2022年才是考验韩国“恢复力”的决定性一年。要经受住内外波澜，以灵活的适应力和复原力开创和平、繁荣、稳定的新局面，仅靠扩充基础设施建设是远远不够的。
有“恢复力”的国家上层建筑必须坚固。要摆脱“不至于如此”的思想惯性，具备预测能力，看清所有危机背后的或然性，预测能力取决于分析情报的能力。这就是为什么韩国要尤其加强国家和社会层面情报分析能力的原因。在军事、经济、生态、网络等所有安全领域，加强情报分析能力是必不可少的。
韩国政府的管理能力也是关键所在。管理能力是指及时预测和评估各种威胁，并通过机敏的决策果断应对危机的能力。在传统安全和新兴安全问题同时浮出水面的当下，迫切需要能够系统地处理这种总体威胁的统合安保领导力。但是“统合安保”沦为巩固政权工具的70年代“噩梦”仍然是韩国社会的绊脚石。为摆脱该局面，首先要征得到国民的支持，避免让安保问题成为政治斗争工具，通过政府和国民的沟通，共同构建以大局为重的共识。只有具备这些条件，“韩国社会的恢复力”（K-resilience）才有可能大放异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