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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淌遗恨的临津江”,农民渔民在变化的局势中喜忧掺杂

京畿道与韩民族日报共同策划《韩朝非军事区现场报告》(2)人们

在临津江站步哨的渔民:反对建设汶山至都罗山高速公路
大成洞居民:希望变化后不会破坏乡村共同体
长湍半岛从美军炮击靶区变成“环保农业区”

 

9月23日下午,在京畿道坡州市坡平面斗浦里临津江边,坡州市渔村系长李景求(右)刚捕完河蟹归来。

临津江是一条分裂的河流,它发源于朝鲜江原道头流山,横贯韩半岛中部,流经黄海北道开丰郡临汉里和京畿道坡州市炭县面,最后汇入汉江。临津江在连通韩朝的同时,也将韩朝分为两半,是一条流淌着痛与恨的河流。这样的情绪在曾经用来抚慰朝总联相关在日侨胞伤痛的朝鲜歌曲《临津江》中表现得淋漓尽致:临津江清澈的河水潺潺流淌/水鸟们自由自在地南来北往/我却无法回到南方自己的故乡/临津江的河水啊是否载着怨恨流淌……。

临津江流域自古以来就是肥沃的平原地区,不仅农业发达,沿河的渔业和物流也非常繁荣。面对韩朝合作时代的暖风不断吹起,这里的人们在饱含期待的同时,也掺杂着不少忧愁情绪。

主要在秋季捕捞的临津江特产——河蟹。

■ 临津江的渔民们:以前河里一半是水一半是鱼

9月23日下午,在京畿道坡州市坡平面斗浦里的临津江河畔,可以看到不断有鱼儿跃上水面。刚完成河蟹捕捞工作返回的坡州市渔村系长李景求(音)说,“这个时候的河蟹都在为过冬储备食物,是最好捕捞的季节”,“虽然被个头大且廉价的中国产河蟹抢了风头,但临津江生产的河蟹曾是登上帝王餐桌的地区特产,无论是味道还是营养都非常卓越”。在500米宽的河面对岸,晚霞染红了民控线内村庄的后山。李氏当日两人一组进行捕捞活动,短短5个小时就捕捞到了35公斤河蟹。

总长254千米的临津江三分之二流经朝鲜地区,只有三分之一流经韩国的涟川与坡州地区。涟川地区共有27名渔民(30艘)在高浪浦至郡南坝之间的50-60公里区间以捕捞河蟹、乌苏里拟鲿、鳜鱼、鲶鱼等水产为生。往年他们的主要收入来源是蜗螺,但在郡南大坝建成后,蜗螺逐渐消失了踪影,最近正在进行恢复相关生态。涟川渔村系长刘在学(66岁)说,“涟川位于韩朝分界地区,经常受到朝鲜降雨量和黄江大坝放流量的影响。朝鲜关闭大坝不放流,导致河流的水量不断减少,令人担忧”。

坡州临津江渔民的主要收入来源是幼鳗和河豚。幼鳗是每只售价5000韩元的“贵族鱼”,河豚每公斤售价更是高达10万韩元,号称“金猪鱼”。这两种鱼类都在春季的4月-6月初捕捞,秋季捕捞的大多是河蟹和鲻鱼。

河口畅通无阻的临津江下游具有丰富的渔业资源。斗浦里里长林容锡(62岁)回忆说,“以前草坪岛附近的鱼很多,几乎是打一棍子就能抓到鱼。河豚集体游上来产卵的时候,更是把河道都挤满了”。现在被人们视为“金宝贝”的河豚在当时因为毒性而被人们敬而远之。金炳秀(61岁,三选团长)说,“以前河里差不多一半是水,一般是鱼,人们在喝酒时觉得缺钱了,随手到河里一抓,就能抓到几只鲶鱼和鲤鱼换钱。现在已经不能只靠抓鱼赚钱,渔民们都兼做着务农和生意”。

临津江渔民曾因为“在民控线捕鱼罪”吃尽苦头。为防止间谍从河中潜水来到对岸,渔民们需要在涨水期按次序负责“河面巡查”,他们必须把可以勾住人的大钩子扔到河里,有时候还需要打捞从上游漂流下来的尸体。

14岁开始跟随父亲在临津江捕鱼的李顺灿(62岁,二选团长)说,“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军队对捕鱼管得很严,因为担心抓不到鱼,只能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当时人们用的都是摇桨的木船,每次完成捕捞活动回来,都需要在军队哨所门前把船桨锁起来”。

在建设临津江前阵桥(1984年开通)、统一大桥(1998年开通)以及禁止在统一大桥周围捕鱼时,渔民们未能发出任何自己的声音。在建造郡南大坝(2011年竣工)和汉滩江大坝(2016年竣工)时,政府也是一样,不仅没有对当地渔民作出任何赔偿,也没有严格举行居民说明会或开展环境影响评估。由于缺乏停泊设施,渔民的船和渔具经常会在雨季被冲走,但他们却无处申诉。

现在的情况仍然没有变化。政府为了推动韩朝经济合作,从去年年末开始研究在临津江上建立一座横穿河面的汶山至都罗山高速公路,却没有面向渔民举行任何居民说明会。因此,渔民们决定不再忍耐。9月10日,他们在坡州市政府门前举行记者会表示,“我们誓死反对建设可能导致临津江受到污染、导致渔民受到驱逐的汶山至都罗山高速公路”。

居住在南韩唯一一个非武装地带村庄——京畿道坡州市大成洞村的80多岁原住民金东礼奶奶。

■大成洞村居民:用双手开垦稻田

位于临津江附近的大成洞村子是韩国唯一一个位于非军事区的村庄,村子距离军事分界线只有400米的路程。这里农田广阔,平均每户人家种植10万平方米(约合3万坪)稻田,47户家庭(190人)的年均收入高达7000万韩元,远比民控线的其他村庄更加富饶。

但这座村子在一开始也经历了很多苦难。1953年停战后,村庄的160多名居民不得不在废墟上开垦粮田。出生后一直生活在大成洞村庄的金东礼(82岁)奶奶说,“人生中最艰辛的日子就是年轻时开垦稻田的时候”。她说,“从18岁结婚,到三十岁,几乎每天都在拼了命地开荒种地,在没有机器的那个年代,我们就靠着村子里仅剩的3头牛和锄头铲子,开拓了这片土地”。

居民们在停战后只能乘坐每周经过一次的美军卡车到外边,他们前往金村把稻子卖掉,再买了牛装在卡车里运回来。在停战后的10年,居民们出行搭乘的交通工具都只有美军的卡车。不过现在,这里每天会有四班公交车,还有的居民为了孩子的教育而搬到汶山、金村或首尔居住。

战争时期也没有逃难的金氏对当时的情况记忆犹新。她说,“那时村子里有差不多80座房子,人民军和韩国军接连进入村子,1.4撤退后,飞机(美军轰炸机)不断进行轰炸,还往下泼油点火,整个村子都着了火,死了很多人。当时我们在防空壕里躲了好几个月,加上下大雪,日子非常艰辛。年轻人都去临津江对岸逃难了,村子里只剩下老人和孩子,还有包括我父亲在内的六七个村民被朝鲜抓走了”。她说,“大米吃完了,家人都要饿肚子,父亲去田地里捡稻子,途中被人民军抓走,从此断了音讯”。当时金氏只有13岁。

根据1953年的停战协定,朝鲜的机井洞村和韩国的大成洞村成为留在非军事区内接受联合国军司令部管理的特殊村庄。居民们虽然可以免除国防、纳税义务,但不能拥有土地,只能拥有土地的耕种权。他们在离开或者从外面回家时,必须向部队进行报告,每天傍晚都要接受检查,去田里耕种时也需要武装军人陪同。这座村子的金东求(51岁)里长说,“虽然表面看起来很气派,但实际上,村子居民的生活并不好。虽然拥有房屋和土地,但不能用来进行抵押贷款,而且村民们普遍心怀忧虑,担心可能在什么时候连地也种不上”。他说,“不管未来怎么变化,希望我们营建了70年的村庄共同体不会受到破坏,村民们的生存问题可以得到解决”。

)位于民控线地区的京畿道坡州市津东面东坡里临津江畔的稻田里,金黄稻谷们正逐渐成熟。

■长湍半岛的农民:从生态农业中找出路

在保留自然河流原生态的临津江河口,有着城东湿地、大同里湿地等大大小小的湿地资源。其中民控线以北长湍半岛一共有330万平方米(100万坪)的芦苇荡和水田。战后的长湍半岛曾在几十年里被用作美军和韩国国军炮击演习的靶区,但现在这里已经变成环保的农耕地区。

农民们在占长湍半岛农耕地一半的82万平方米(25万坪)土地上进行农耕活动,向坡州、光明、富川等地区提供绿色大米。他们希望政府能够把长湍半岛指定为生态农业地区,但随着韩朝关系改善,这一代的开发压力正在逐渐增加。

坡州市生态农业人联合会的金尚基会长表示,“长湍半岛的空间独立,幅员辽阔,很适合发展农业,而且此处环境得到了妥善保护,其价值备受消费者认可。希望这一带的未来发展规划能够有利于临津江流域居民和自然生态的保护”。

文•图 朴景万 记者

韩語原文: http://www.hani.co.kr/arti/area/capital/91125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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