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一片泪海，92岁的哥哥对70岁的妹妹说
“离世前到我家吃饭……”
“坐车也就40分钟，离世前一起吃顿饭”
“请健康长寿，直到下一次再见”
“我乘坐的大巴是8号，8号，8号大巴。”哥哥申在天（名字均为音译，92岁）对“酷似母亲的”朝鲜的妹妹金顺（70岁）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自己即将乘坐的大巴编号。一家人里仅有申在天自己逃到韩国避难，一生孤苦无依，思念着妹妹金顺，每晚都独自喊着“金顺啊，一定要健康长大”。他此次见到妹妹后说道“我很高兴，没有遗憾了”，然后又再次踏上离别之路。
“若韩朝互通往来，我就可以将她带到我家，让她吃胖点……离世之前让她来我家吃饭。我开车去的话（从金浦到开城）只要40分钟。要是能恢复来往，她可以吃饱再回去……”
8月20日至22日三天两夜在金刚山举行的第21次韩朝离散家属首轮团聚落下帷幕。8月22日上午10时至下午1时期间，韩朝离散家属在金刚山酒店进行告别会面。
“好好保重，再见。一路顺风，再见。呜咽着大喊：再见。”当天下午1时，在金刚山酒店二楼宴会厅。“会面全部结束。”最不希望到来的一刻终究还是来临。伴随着通知告别会面三个小时全部结束的广播之声，又传来了韩朝两国都熟知的歌曲《再见》。分离于韩朝两国的5.6万余离散家属会面之日会到来吗？在此次首轮团聚中会面的韩朝89个家庭是否还有再会的一天？
■原本寡言少语的大女儿突然失声痛哭
“妈妈！妈妈！”三天以来一直寡言少语的大女儿突然用手掌猛力地拍着韩国的母亲韩信子（99岁）乘坐的大巴。大巴窗户比女儿要高，看不太清母亲的脸。女儿嘶声力竭地呐喊，放声痛哭。“妈妈！一定要保重身体！”韩信子、大女儿金京实（72岁）和京英（71岁）三母女隔着窗户，哭喊着“哎哟，哎哟”。
韩国的崔东奎（84岁）的朝鲜侄子朴春华（58岁）在大巴旁急得直跺脚。“要这样分开吗！怎么会有这样寒心的事呢？统一后就不会出现这种事了。这到底算什么事啊！”韩国的高浩俊（77岁）看着在大巴外面哭泣的朝鲜的嫂子和侄子，最终看不下去从车上下来。他说道，“哎呀，这孩子。你这样我怎么走得了呢？本想狠狠心直接走，奈何脚不听使唤”，说完抱着侄子嚎啕大哭。“伯伯，不要哭。请保重身体，统一后再见。”不让伯伯哭的侄子也是泪流满面。
李关洙（93岁）的朝鲜侄子李光弼（61岁）在伯伯乘坐的5号车外像孩子一样哭了起来。他向小伯父摊开手掌。手掌里用圆珠笔写着“祝您健康长寿”的字迹。为遮挡泛红的眼睛，伯伯戴上了墨镜。载着韩国89个家庭共197人的开往束草的大巴在下午1时半左右就这样离开了金刚山。
■双方交换联系方式，画“家谱图”放兜里
当天告别会面期间，几乎所有离散家属均交换了住址和电话号码。这是为了方便以后再见面，若是韩朝两国有一天可自由往来，就可以打电话去找对方。就算我死了，我的孩子也可以去……很多人都画了家谱图，写下亲戚的名字。从韩国与父亲独孤兰（91岁）一起来的儿子独孤硕（55岁）与朝鲜的堂兄弟一起画了家谱图。若是上了年纪的父亲离世，儿子就可通过当天画的家谱图找到朝鲜的家人。
随着离别时间临近，大家的感情都抑制不住了吗？这是最后团聚的机会，但无法正视对方脸的家人也不在少数。在朝鲜的妹妹进入会面会场入座后，韩国的哥哥金炳午（88岁）就开始将目光转向别处。他转过脸来呜咽着，回避坐在旁边的妹妹。“哥哥，不要哭，不能哭。”妹妹抓着哥哥的手这样说道，但哥哥不听。妹妹随之也红了眼睛，嘴唇不住得颤抖。兄妹俩有十多分钟相对无言。“唉……”叹息之声充斥席间。
韩国的大哥金春植（80岁）坐在春实（77岁）和春女（71岁）姊妹俩旁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哥哥在战乱时丢下妹妹们逃到韩国，现在又要独自返回韩国。看着大哥的姊妹俩也用手帕捂着脸。满心愧疚、无法言语的哥哥艰难地开了口。“要活得长久才能再见。”
金刚山/联合采访团 鲁智元 记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