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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12月里说“最后一次”

图片来源:金艺媛

仰望天空,地平线上升起的月亮以有规律的周期升升降降。12月份,每个人都感到孤独,无论热爱音乐和诗歌的未来伦理学家、真实人生的求索者,还是试图以各种形式抬高眼界的启蒙思想家。因为,12月是谈论“最后一次”这个强烈主题的机会。

在人生的背后,把11个月的时间奉献给信念这个仿制品,最终却突然发现人生充满了各种不起眼的最后一次。而且,就像人们在战后过上平静和有条不紊的生活一样,“反正人生只有一次”这句话确有值得肯定之处。

人们往往点检“第一次”,并将其作为重要事件存储在脑海的某个角落。初吻,第一次喝酒,第一天驾车,孩子的第一次学步,孩子的第一次入学典礼……但对于最后一次,大家不大在意。是因为“第一次强迫症”比“最后一次执着症”更特别,还是因为同“第一次”那种突如其来的痛切自觉相比“最后一次”没有那么富有意义?

最后一次的最大问题在于我们不知道哪是最后一次。最后一天上班,最后一次爱情对话,最后一次吃饭,最后一次呼吸,也许你现在正是最后一次走出家门。

正在从酒精中毒中恢复正常的人会记得最后一次喝酒,可除了这个,人们记不起最后一次减肥,最后一次唱歌,最后一次拥抱妈妈,最后一次去济州岛,最后一次流泪。也许10年后会突然想起那一刻原来是最后一次,但到那时,说不定连那个记忆也会消失在比水蒸气更浓的雾中。

人们为了回到过去而成为父母,其实是为了在人生的循环中再次成为孩子。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前,孩子会拉着你,告诉你原来一切都变得那么快。尽管如此,父母总会记得开始训练儿子大小便自理的前一天晚上给孩子围上的最后一片尿布。

最后一次会让人想到消亡,接受这个事实,就会意识到自己不是不死鸟,在经历过上千次最后一次之后,死亡就会来临。有一位朋友,还保留着搁置已久的乒乓球拍,那位朋友曾经乒乓球打得很好,却不记得最后一次比赛是什么时候。他伤了胳膊,如今迷上了围棋,只有靠围棋的深奥才能掩盖住不再从事自己最喜爱的运动而产生那种失落感。

一位小提琴家在最后一次演奏中没有意识到自己手不随心的无能。因为不把那次演奏当作最后一次,他患上了更为严重的舞台恐惧症,无助地问自己:“能再演奏一次吗?”

查过阅资料才知道,相对而言,最后一次在公开记录中多么微不足道。它让人意识到,1971年8月31日下午晚些时候,一个在英国购物的人可能最后一次使用旧货币。那天,便士和三便士消失了。

“最后一次”有个神奇的特点,那就是,只有大事临头才明白那最后一次是最后一次,就像带宠物狗去宠物医院前的最后一次散步一样。当衰落开始,最终面对人生的结束时,一切都变得更为严重。很久以前去探望长期住院的人,发现他再也走不动了。他确信自己就要完了,但我不。在一边强调诚实是美德,一边在人生中排除死亡,甚至连死亡这个词都藏起来的文化中,想否认一切。

有一天,我和发现患上癌症的朋友去了一家意大利餐馆,原来那么有魄力的一个人却逃避般低声说: “你是我最后一次一起喝葡萄酒的人”。真担心他会因为心中无法对死亡免疫,而悲观地拿着聚会看成最后一次。虽然最终痊愈,那一天的担心也成了后话。

李忠杰 随笔作家

一位年过八十的老者开车一出门就冲进了家门口的面包店,因为踩的是油门而不是刹车。苦思冥想良久,他最终还是上交了驾照。会造成自己死亡,更可能致人丧生,这种驾驶恐惧像断头台一样攫住了他。对他来说,开车固然是特别自由的表现,但最终他在回忆中找到了更多的自由。

有意思的是,他最后一次开车是在发生那次事故之际,去换新驾照的时候。

李忠杰 随笔作家

韩語原文: http://www.hani.co.kr/arti/opinion/column/976062.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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