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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新冠疫情时代,接触与不接触

5月27日下午,京畿道富川coupang物流中心出现多名新冠肺炎确诊患者后,物流中心墙上贴着停止运营的通知。 (图片来源:韩联社)

保持社交距离仍很陌生,很不舒服,只是因为目前地球村到处发生着比电影更像电影的惨剧,才会觉得“多亏了它我们还算过得去”而放心。总觉得保持社交距离是防疫的无奈选择,可不知不觉间,随着“无接触(untact)经济”“不接触经济”之类名词的出现,它似乎已进化为相当不错的未来蓝图。数字技术将使不接触社会成为可能,包括韩国在内,不少国家从国家层面提出了愿景。不接触社会真地是“大步走近的未来”吗?

不接触社会带来的效用是一把双刃剑。对某些人来说,以数字和人工智能相连的世界保证了安全和方便,而对另一些人来说,则要求更忙碌、更危险的日常生活。物流中心和呼叫中心是使不接触成为可能的代表性“接触性劳动”现场,最近却蔓延新冠疫情。其工作需求因新冠疫情危机而大增,已经失去工作岗位的人们蜂拥而至,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工作。教会和夜店不去也罢,工作岗位就是饭碗,当然不能不去。

某物流中心的一名日工说,发生新冠疫情以来,总坐凌晨首班车。身体稍有发冷,就马上买感冒药吃,心里总想着“万一感染新冠病毒或不幸被隔离,可就不能工作了。我要挣不到钱,一家人就完了”。防疫部门叮嘱“身体不舒服就先休息”,可这有点让他犯难。其他国家如何?印度以防感染为由全面封锁了卫生条件薄弱的贫民区,不久市中心富人区就到处堆起很多垃圾,于是封锁有所放松。因为封锁穷人居住区,肯尼亚市中心的汽车通行一度几乎完全停顿,因为“手推车劳动”停摆,再也没有人将汽油送到房前。这就是平时没有存在感的“他们的劳动”。如果说雪国列车前车厢的安全和富裕,全赖于不能避免危险的后车厢劳动,这是不是太自虐?

因灾难而降临于后车厢劳动的痛苦紧急而迫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不久前在一份题为“传染病大流行多大程度上让穷人更落后”的研究报告中,分析了2000年以后发生的5次传染病大流行的经济影响。调查结果显示,175个国家的基尼系数在疫情后的5年间平均上升1.5%,76个国家教育水平较低的工人的工作岗位减少了5%以上。这还是在政府投入相当巨大的财政进行收入再分配,采取措施缓解不平等的情况下出现的结果。就这样,还有政治和媒体将出现新冠疫情后政府采取的救灾政策定性为民粹主义加撒钱。他们作出担心的样子说一旦出现经济难局最受痛苦的会是平民,同时又说什么炕头烧火炕梢也会变暖,所以更加无耻。

有人说传染病大流行今后每隔两三年就会发生一次,还有人预测新冠病毒无法根除,现在的保持距离或许真地会成为未来的常态。那么,我们的速度战也应该就此打住,比如先舍弃上午点击下午收货的火箭式配送,以及订购15分钟后到达的快递食物。我们已经目睹这种速度战会使我们的工作和日常生活陷入多大危险。不会太难。不要因为东西一周后送到或食物快递晚到一点就抗议,就退货,只需要以感谢之心接收,这就足够。这样,送货及配货工人就可以轮班工作,适当的保持距离也会成为可能。如果可以成为“公正的灾难”,共同体就会安全得多。

新冠危机后,资本主义究竟能否控制极端的加速度?似乎不太可能。大步走近的未来反而很有可能提速解决问题。如果问题在于快递和物流劳动,大概会用无人机和机器人取代他们,如果问题在于呼叫中心,会引进人工智能服务,而完全忘却这是文明的超速造成的生态危机和传染病灾难。《公正:该如何是好》(Justice:What's the right thing to do?)的作者迈克尔•桑德尔曾发问:“生病也不能休息,为大家的安全而劳动的人们,我们真地公正地对待他们了吗?”喊出共克危机时,需要自问是否真的甘苦与共,只有这样我们才能重新见面。

金会升 评论员

韩語原文: http://www.hani.co.kr/arti/opinion/column/947589.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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