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载正 日本国际基督教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教授
2022新年的序幕刚拉开，一个时代的大幕就已落下。
“过去的20年，以本·拉登开始，以特朗普结束。”菲律宾社会学家瓦尔登·贝约（Walden Bello）在新年伊始提出了这样一个话题。2001年的“9・11”事件让美国陷入了阿富汗和中东的战争泥潭，并以美军2021年从阿富汗全面撤军的耻辱结局落下帷幕。冷战结束后，号称“世界最强”的美国军事力量在“世界最弱”的阿富汗并未奏效，这向世界证明了美国现在是“掉了毛儿的鹰”。
美国在中东战争泥潭里挣扎时，中国崛起了。美国的跨国资本将工业生产转移到了中国，这对中国的发展了很大作用。相反，美国将大部分精力投入到金融市场，一度尝到了甜头。但中国经济持续增长的同时，美国却在金融市场遭遇暴跌。美国的白人工人群体首当其冲，他们失去了工厂的工作，又在金融市场失去了财产。在他们搭建的泄愤祭坛上，移民和少数族裔被当做替罪羊献祭，美国总统特朗普则扮演大祭司一角。他们去年1月祈祷的“民众革命”未能成功，但他们的大祭司今天仍作为在野党活跃，他们依然祈求“救世主再度降临”。
正如贝约指出的那样，对美国来说，过去的20年是以特朗普和本·拉登为代表的内忧外患的20年。对于因内忧外患而步履蹒跚的美国来说，新冠疫情可谓致命一击。 因社会分裂，导致美国的政体更加脆弱，再加上新自由主义使美国公共卫生医疗体系的抵抗力和恢复力处于最低水平。此外，由于政治分裂，连疫苗都无法正常发挥作用。在许多美国人死亡或住院的同时，美国的经济复苏计划也停滞不前。
问题是，美国最近将中国视为“主要敌人”，在该背景下，全球各地都出现了裂痕。俄罗斯总统普京正打算抓住这一空隙先发制人。最近的乌克兰危机，既是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北约）东进，西方军事力量进到俄罗斯的眼皮底下，俄罗斯产生紧迫感的表现，也是其自信的表现。也就是说，苏联解体后不断坠落的俄罗斯早已不再，如今的俄罗斯不仅在经济上自信地用天然气动摇西欧，而且在军事上也恢复了足以引起全球瞩目的威望。
欧盟似乎也强大了很多。在对中国问题上，欧盟看似与美国步调一致，但实际上考虑的却是实实在在的利益。在对俄罗斯实施经济制裁的同时，也在拓宽社会经济联系网。德国不顾美国强烈反对，与俄罗斯接通了第二条天然气管道就是其中的标志性事件。对欧盟而言，与其说俄罗斯是和过去的苏联一样被排斥的对象，不如说是同自己生死攸关的欧亚大陆一部分。乌克兰危机期间，欧洲安全与合作协会同俄罗斯举行会谈标志着欧洲的未来取向。
拉丁美洲也不寻常。最近在智利，左翼政党联盟候选人加布里埃尔·博里奇（Gabriel Boric）当选总统，同样具有标志性意义。“要让曾经是新自由主义摇篮的智利成为新自由主义的坟墓”，宣布与新自由主义决裂的博里奇以12个百分点的绝对优势击败右翼候选人。阿根廷总统费尔南德斯（Alberto Fernández）也向博里克伸出了联合之手并表示，让我们加入到结束南美不平等的战斗中来。南美左翼政党正在乘胜追击，大有掌控哥伦比亚和巴西之势。
美国与朝鲜对决中的话语权也今非昔比。朝鲜接连试射高超音速导弹进行武力示威，而美国却在重复推行效用已下降的单边制裁政策。美国在聚集国际舆论方面也显得力不从心，这也不能只怪中国和俄罗斯。在11日联合国安理会会议前夕发表的声明中，只有美国、英国、法国、阿尔巴尼亚、爱尔兰和日本6个国家参加。在安理会的10个非常任理事国中，“QUAD”之一的印度、保守右翼派总统博索纳罗在任的巴西都未参加。不仅是墨西哥和挪威，加蓬、加纳、肯尼亚、阿联酋也未参加。
当然，不能把“美国衰落已成定局”的证词看成“美国的没落”。此外，也不能轻易断定美国就没有恢复元气的可能性，可以肯定的是历史的潮流。美国单极化时代正在落幕，多极化时代的序幕正在拉开。在这浩浩荡荡的时代潮流中，难道韩国不应找一找在韩半岛和东亚的定位吗？且韩国恰逢新一届总统选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