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路。现在已经失去机会了吗？已经走得太远而不可逆转了吗？或者，看不见路的地方还可以重新形成一条新路吗？
要说的是韩朝关系。开城韩朝共同联络办公室的的确确化成了废墟。两年多前，这座大楼作为4•27板门店韩朝首脑会谈的结晶，成为韩朝经常性沟通的场所；如今，它已变成了一个混凝土堆，如同电影中的一个镜头。韩朝恶语相向。有缘三次会晤甚至同登白头山天池，可那样的恶言恶语竟出自他们之间，实在令人尴尬。
从什么地方开始就扭曲了？时光倒流，事实上韩朝关系在1年零4个月前就停止了。随着去年2月河内朝美首脑会谈破裂，韩朝关系也未能取得有意义的进展。去年6月，在板门店上演了令人惊喜的韩朝美首脑会晤，但也仅仅是“惊喜”而已。河内会谈以后，朝鲜似乎已经收回了对韩方的信任。当时，文总统有关无核化和韩朝关系正常化的仲裁方案被陷入“俄罗斯丑闻” 唐纳德•特朗普总统和鹰派拒绝，朝鲜深受冲击之余闩起了信任之门。文总统也备感冲击和困惑。一位政府负责人去年曾表示：“事实上韩朝之间有意义的联系已中断。”那是本月初朝鲜正式宣布切断韩朝联络网之前很久的事情。
之后，韩朝关系的活力明显减弱。无论韩方还是朝方都不打算草率地一起做点什么。青瓦台更多依靠美国，或许是河内仲裁失败后遗症过于严重的缘故，未能主动出面。同“韩半岛掌舵者论”相比，更经常听到的是 “朝美谈判优先”。似权宜之计，又似回避责任。美国主导的韩美工作组以韩朝关系应与韩美关系保持步调一致为名进行了不可抗拒的掣肘，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习惯了这种惯性。不是一步步地建立信任，而指望特朗普的美国给开一个“大口子”。
然而，美国的利益是牵制中国的崛起，而不是朝鲜无核化，只不过是以朝鲜为借口图谋韩半岛，确切地说是东北亚，更确切地说是牵制中国。一个与美国关系实现正常化的朝鲜，用处比不上一个因为核而引起问题的朝鲜。青瓦台和政府是否曾一度把美国的国家利益和韩国的国家利益相提并论了？
青瓦台和政府似乎胸襟不够开阔。文总统经常用“易地而思”这个词，意思是要站在对方的立场上考虑问题，但在韩朝关系中似乎有所疏忽。第一次首脑会谈时，根据韩国时间，将平壤标准时间提前30分钟；在第三次首脑会谈时，允许文总统在聚集15万人的平壤绫罗岛5•1体育场演讲，这样的做法对于朝鲜内部来说，也应该是个不小的负担。然而朝鲜忍受了，从而表现出了积极态度，那么青瓦台和政府是否表现出了相应的热切，在韩朝关系冷如冰块的今天值得反思。连文总统也承认“应对失误”的反朝传单问题上，未能早些强力阻止散发传单更是件令人遗憾的事情。
2017年年底韩朝关系一度走向战争危机，而今，文总统处在了必须从比那时更低的位置开始的局面。至少，在韩朝信任度方面是这样，因为当时朝鲜有不确定的“期待”，而现在必须顶着“不信任”的逆风前进。青瓦台以“不明事理的无礼言行”回击了朝鲜的言语炮弹，但正如文总统所言，韩朝的方向很明显，必须“像蜿蜒九折终归大海的江水一样”走下去。在《6•15韩朝共同宣言》20周年纪念辞中，文总统没有提出新建议，而是提到了在“八千万同胞”面前的承诺，强调了协议精神，似乎正是意味着要重新巩固信任基础。
韩朝关系经常从路断处重新形成新路。三年前就是这样。很少有人预料到2017年文总统在德国科尔伯基金会的演讲会将韩朝关系引向平昌→板门店→白头山。文总统面前的路其实也很简单：西西弗斯命中注定不断地滚动岩石，而文总统的使命看似没有什么不同。
成演哲 政治部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