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精英，只属于他们的联赛
③ 全球精英，欲望的起源
外国学位成为升迁阶梯
我们顺着“全球履历产业”的供应链饶了一圈，包括美国圣何塞、韩国江南、肯尼亚和巴基斯坦。“随意喊价”的美国大学入学考试咨询、仅学费每年就高达4500万韩元的韩国国际学校、动员低收入国家的知识分子代写论文等。世界性的履历供应链处处都有父母巨额资金往来。产业处于非法和合法之间的灰色地带，学术原则也随之被打破。
旅程的尽头，仍然存在疑问。“究竟是什么造就了履历产业？”欲望、羡慕或挫折指向的对象是最终被认证为是拥有美国大学学位的“全球精英”。下面以专家们的说明、统计和此前的研究为基础，对2022年韩国社会中全球精英的意义进行了分析。
欲望的对象：韩国的精英路线
外国大学学位不仅是“世界人才”的证明，更是成为“韩国精英”的途径。大企业管理者的学历反映了这一点。《韩民族日报》以2021年12月末为基准，对市值总额排名前30的企业进行了调查，在86名公司董事中，有33人（38.4%）拥有海外大学文凭（包括学士、硕士、博士）作为最终学历。这一比重持续增加，2001年为19.7%（132人中有26人），到了2011年达到33%（88人中有29人）。政府高层公务员也一样。《NEWSTAPA》上月16日报道称，尹锡悦政府部门长官（候选人）17人中有10人（58.8%）拥有外国硕士和博士学位，31名成年子女中有12人（38.7%）考取了海外大学和研究生院。
海外学位成为韩国精英条件的背后，是30多年来韩国企业和教育政策对“全球精英”的推崇。1994年，时任总统金泳三在对国民新年贺词中说：“不要忘记，每一个国民都是国际竞争的主体。一定要赢”。同年，三星在电视上播放口号为“历史只记得第一名，成为世界一流”的广告。闸口一开，潮流便更加湍急。经过“知识基础社会”（国民政府）、“G20一代”（李明博政府）、“创造经济和创造阶级”（朴槿惠政府），跨国精英占据了引领韩国社会的主角位置。
虽然在美国技术企业等一定领域崭露头角，但跨国学位在韩国发挥了更大的力量。圣公会大学社会学教授金东春指出，“通过定制的履历获得的美国学位，最终大部分都是‘用于国内’，这存在问题”。韩国特有的“考试能力主义”，通过学历和入职等几次考试，稳固地保证终身地位。在韩国社会，如果一个人通过学位获得“全球人才”的认证，将有利于获得庞大而稳定的地位。
不能否认全球人才在韩国企业全球化过程中所起的作用。但也有担忧的声音。分析全球人才话语的论文《成为无限竞争时代的全球人才：对全球人才话语的批判性话语分析》(洪成贤、柳雄宰，2013年)指出，全球人才话语所表征的美好未来，最终只能归于社会的一小部分成员。全球精英这一拥有卓越能力的少数个人的渴望掩盖了低工资问题以及仅靠个人的努力无法解决的全球化时代的劳动不稳定性。
羡慕的对象：上层1%的能力者
全球精英在主角的位置上正在吸收越来越多的资源。“世界不平等数据”（WID）显示，1990年美国上层1%人群的收入占总收入的14.7%，到2021年增至19.1%。在韩国，1990年上层1%人群的收入占总收入的9.4%，2021年达到14.7%。
收入偏重与不劳而获的资产不同，比起批评，更成为羡慕的对象。耶鲁大学教授丹尼尔•马科维茨在《精英主义的陷阱》一书中指出，上层1%的人不仅通过资产，还通过“体面的职业”实现经济垄断。对韩国和美国最上层1%收入群体的职业进行分析的韩国劳动研究院首席研究委员洪玟基表示，“韩国和美国的上层1%的人群中，经营管理者为四分之一。还有相当一部分人是科学工程师，在美国，上层1%的人有很多是金融家或律师，在韩国则为医生。这些都是大家羡慕的职业。
韩国对精英阶层非常宽容，66%的人认为“根据个人能力和努力，薪酬差异越大越好”（Korea Research，2018,《韩国社会公正性认知调查》）。当然前提是能力必须通过学历和职业得到认证。即使是拥有财富的上流社会，也迫切需要通过教育和学位来继承社会认可，以保持精英地位。
挫折的对象：只属于他们的联赛
随着全球化韩国全球精英被摆上主角的位置，与能力主义一起获得正当性认可，只是逐渐失去了开放性。对父母和子女的收入进行分析的最近的研究表明：韩国社会总体代际间的收入移动性（父母和子女收入阶层不同的可能性）处于较高水平，但在收入处上游10%的家庭中，父母和子女的收入明显表现出很强的相关关系。（经济人文社会研究会，《收入不平等加剧的原因和政策应对效果研究2》，2019年）在上层10%的精英阶层及其边缘的世界中，子女必将承接父母的阶层。
在“全球履历产业”的征途中反复出现的无奈也在于，这些都是上流社会的父母和子女“属于他们的联赛”。助长偏法和非法的入学考试咨询要求数千万乃至1亿韩元，天文数字般幕后资金来往的入学考试犯罪，使美国成为了痛苦之地。要想进入“只属于他们的联赛”，需要庞大的资源。
通过经济、政治、文化垄断日益重要的全球精英的位置，以及为达到这一目标而需要的庞大的父母资源，都会导致绝大多数人无法实现这一目标而遭受挫折。庆熙大学社会学系教授金钟泳表示，“在教育问题上，所有人不得不看向最高水平而不是平均水平。占据上层财富的精英社会影响力更大。看着属于极少数的他们，所有人都会羡慕，同时也会感到沮丧”。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自己的联赛并没有因为他们自己的而结束的原因。
方俊浩 郑桓奉 记者